话才说完,就听那副队尉陈苦言道:“你可知道我们二都五队和兵王的关系么?”不等谢青云回答,他就继续言道:“聂石这老鬼,当年还是个兵卒的时候就在我们第五队,不过现在的第五队里,除了我之外,便是队尉李方算是聂石当年的同袍了。其余的人,死的死,升的升。”
言及此处,李方接话道:“你觉着我二人和聂石什么关系?”和陈苦一般,李方也是不等谢青云接话,就自问自答道:“仇人!”这般一说,谢青云便微微一愣,其余人等也都是一怔,不过每个人都瞧见了在谢青云身侧,靠后一点的副队尉陈苦打的手势,瞬间就表现得极为自然,那丁怒第一个接话道:“对李队尉和陈队尉来说,就是直接的仇敌,对我等来说,也是压在我们头上的一座巨山。”他刚说过,那陈苦便拍了拍谢青云的肩膀道:“你莫要惊讶,我火武骑虽人人都是兄弟,但聂石除外,并非他不好,而是他太过强了,凌驾于我等之上,这老鬼的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之极,从来都是极少说话,除了大统领和烈火卒的人,他在我们第五队的时候,几乎不和我们说话。他的强大自然为我第五队带来不少好处,不只是让我们队,让我们二都在战营都时常立下赫赫战功,然而正是因为他太过强大,所有的功劳都归为他个人,我们当他是兄弟。他却从未当我们是兄弟。”
他的话音才落,李方再次接道:“尽管在战场上,我们不会因为和他的嫌隙。而不去合力对敌。然而此人的心高气傲,让我们第五队的人都十分不痛快,当我们想找他谈,直言对他的不满,这厮竟然一点也不屑,就好似整个队不需要我们,他一人也能立下如此战功一般。当我等和当年的队尉,都尉去说时。反而遭到了严厉的触发,而且从此以后我们的训练一直要以他为目标,我火武骑对兵卒的磨练本就极强,但总要有个限度。且也要因人而异,因为聂石老鬼的存在,让我等苦不堪言。”说到此,副队尉陈苦再次接话道:“所以,他是我们的仇人,但不是仇敌。你是他的弟子,老鲁既然知道,还将你放在我们这里来,我想老鲁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你接受非人的折磨。”谢青云听到此处,心下愕然,还未等他开口。队尉李方又道:“你方才说聂石老鬼喝醉时,会提起一班兄弟,我问你,可有说过我们?怕是从未有过吧,他口中当说到你那灭兽营的总教习等人,我等小人物他是丝毫不会在意的。”这么一说。谢青云心中一想,聂石提到的人中。却是只有总教习王羲,再就是大统领了,连烈火卒都没说过。
“不过这不能表明老聂不记得你们,火武骑不是有规定不能对外泄露任何么?”谢青云仍旧不大相信老聂在做兵卒的时候,会如此不屑他的袍泽兄弟。这话说过,那陈苦冷笑一声道:“爱信不信。”谢青云看了看众人,忽而说道:“不会又是在试探或是考验我的吧,我已说过,再大的磨练,我也愿意接受。再者,两位队尉既已说了,当年老聂的同队兄弟都已经不在第五队了,那除你们之外,众位兄长不至于对老聂有什么恨意吧。”他这么一说,憨厚额封修却接话道:“这,我们虽然从未和聂石直接接触过,但他的事迹却是耳熟能详,正因为这个,我们第五队每次和其他队竞争,都要和当年兵王还在的第五队相比较,若是都和其他的都竞争时,更是如此,我们都的另外四队,都会说被我们第五队拖累了。说起来火武骑都要有争心没错,兄弟们的责难都是竞争的一个细节,不会真有人去嘲笑咱们,可在咱们听来,却总会不舒服,若是我们真能有兵王当年的辉煌成绩也就罢了。可兵王之所以被称之为兵王,那是他的天赋异禀,咱们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法子的……”说到这里,封修也都叹了口气,谢青云最为信他,见他如此说,至少对于他们这些后聂石时代的第五队兵卒的感受,是相信的。至于两位队尉说的聂石当年的为人,他还是有所疑虑,聂石虽是个石头脸,不爱说话,但相处久了,当都会明白他的热血,又怎么会是李方和陈苦口中的那番说辞。谢青云犹疑之时,一名老兵开口道:“咱们你初相识,对你没有什么成见,我们都是直人,便直话直说,现在知道你是那兵王的弟子,那隔阂自是有的。”他话音刚落,丁怒再接话道:“方才陈副队尉说的,要折磨你,和之前我们言过的对你作为新兵的极限磨练,自会因为你是聂石的弟子,而有所不同了。”队尉李方中正平和的言道:“你放心,还是那句话,虽然对你有隔阂,但毕竟都是火武骑的兵,不会欺辱于你,可你的训练,自会胜过其他新兵十倍以上,老鲁虽然没说,但他告诉我你是聂石老鬼的弟子,大约他也是打算这样磨练你。既然你这般被烈火卒看中,那我们第五队自然不会辜负老鲁的信任,要好好的‘磨练’你一番。”又一位老兵接话道:“我看就让他去老兵炼狱带上一段日子,也是不错的。”话才说过,众人一齐点头,只有那封修面色就有些变了,当即言道:“是否有些过了,毕竟让咱们不痛快的是兵王,不是他。”丁怒却道:“不过,不过,这也是烈火卒的意思,若是咱们做的不到位,没有将这小子磨练出来,那鲁逸仲大人多半会怪责咱们。”说过此话,封修看了看谢青云,一脸愁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法子了,十倍新兵的训练已经十分可怕。老兵炼狱更不是新兵能够适应的,若是实在承受不住,就去找鲁逸仲大人说说吧。”
谢青云知道这封修是好意。当下拱手表示感谢,跟着道:“什么磨练总要尝试尝试,试过了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有劳两位队尉,还有诸位老兵。”他的话才说过,丁怒就冷然道:“这话果然嚣张,到底是兵王的弟子。怕是都瞧不起咱们呢。”说过这话,不再理会谢青云。当下一甩袖子,回到了自己的塌位上,继续做着早先的事。他这般一离开,其余人等也都或是冷哼一声。或是冷眼看了谢青云一下,就又回到早先的位置上,继续擦拭自己的冰焰刺,又或者和其他同袍小声说着今日训练的得失。陈苦没有理会谢青云,也是转身回到自己塌位,那队尉李方则说了句:“你好自为之。”这就从谢青云身旁行过,走向自己的塌位。那封修则拍了拍谢青云肩膀道:“跟我来吧,虽是睡地上,但塌位旁能伸缩出一人的板子。刚好填满两塌的空隙,不至于半夜被他们找麻烦。”他说的找麻烦,谢青云自然明白。武者即便半夜起身,也不可能会被地上睡着的人绊着,若是故意为之,倒有可能夜半起来踢他一脚,说他碍事。谢青云当即小声问道:“不是说不欺辱人么?”
封修尴尬的摇头道:“那什么,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欺辱。夜半踢你一下,是练你的机警。同时也是练你的力道。”他们说话,若是旁人要听,自都会听了去,谢青云也知道,所以压低声音,是不想太张扬的去问,且其他老兵都是小声聊着,他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大声说话,去得罪他们。那封修说过这些,跟着又道:“这些我当年还是新兵的时候都经历过,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我这般兄弟绝不是什么恶人,我和他们都熟得很。”说到此处,又微微叹了口气到:“但他们方才对你的态度,倒是真的,你那师父兵王聂石确是给我们这些人带来不少困扰,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或许对你的磨练上会带上一些情绪,你要做好准备就是,不过我相信将来咱们都经历了生死,定会成为真正的兄弟。”他话一说完,旁边就有一位擦拭冰焰刺的老兵道:“你要做他兄弟,我们未必做,你封修是我兄弟,不代表我就是这小子的兄弟。”
这话说过,封修尴尬一笑,拍了拍谢青云肩膀,道:“莫要在意……”谢青云也是点了点头,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两人说着话,就回到了封修的塌位之上,还没到夜间休息,自是继续聊着,封修负责带谢青云,就和他说了一些规矩,又给了谢青云一枚玉玦,让他夜间有时间的时候看看,里面详细录入了火武骑所有的军律。说过这些,谢青云又问他铠甲长枪的事情,封修的回到和之前一样,还是要等他新兵过后才能够正式领到一套烈焰铠,冰焰枪,冰焰刺和玄角马。这之前,会给他配上寻常的兵器,同样也是枪、刺以及制式相同的铠甲,为了让他熟悉这些配备,将来换上真正的火武兵铠后,直接就可以修习武技《火武》,和其他老兵一齐演练阵法。这些该了解的都询问过之后,谢青云这就说起了这营地没有围墙,是否为了磨练灵觉之事。封修笑道:“你小子还挺机灵,这般做目的有二。其一就是让所有兵将时刻都不要松懈……”封修的解释和谢青云之前猜测的一般无二,这般修习,确是可以做到永远不需要专门的彻底放松,来恢复疲惫的心神,在训练、战时和休息时候,灵觉外放的不同强度的变化,就足以让疲惫的心神恢复如初。而且如此做的效果,还能够磨练人的意志,意志的提升,就能够促使人在各方面的极限都得到提升。譬如被严刑拷打,譬如训练力道、武技累到灵元彻底耗费一空,还要再继续压榨极限,再到独自一人深陷敌阵中,心里的坚韧,都是意志的体现。除此之外,封修又说了一点,如此休息时时刻让灵觉外放,永远没有彻底的放松,也是大统领的一向试探,大统领的灵觉与众不同,他也想看看,这般历练,能否让武者的灵觉得到提升。所有人都知道。修成武者时,灵觉一开,其中探查周围情况。感触自然的那一部分就已经固定了,大统领姜羽想要找到新的提升方法,如此试探,虽然没有成功,但绝不会妨碍什么,还能磨练意志,也算是顺而为之。听到此处。谢青云心中豁然明朗,不过他倒是不需要这般。他的灵觉本身就能够提升,当然这事他没有见人就说,也不会和封修去提。
如此聊着,时间到了子时。账外哨声响起,营地禁声时间到了。想要睡觉或是调息都随意,只是不能在发出任何声音。封修做了个手势,跟着按动塌位机关,卧榻侧面弹出一方木板,刚好够一人躺卧之宽,谢青云点头表示谢意,这就坐了上去,闭目调息。如此一夜顺利度过。没有发生封修说的,有时候会夜间集合操练的事情。天蒙蒙亮的时候,和昨夜的禁声的哨音一模一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众人全都一股脑的起身,穿上铠甲,戴上冰焰刺就出了营帐的门,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理会谢青云。封修不等谢青云问。就小声提醒了一句道:“今日训练,不需要带长枪。都尉昨日已经提过了。你跟我来,去军需帐先领了铠甲长枪,断刺再一齐去集合。”谢青云这就点头,跟着封修而行,出了营帐,谢青云就问道:“你们没有自己的兵刃么?在来之前,当都是武者吧。”封修点头道:“当然有,我们训练也有磨练自身武技的时候,火武骑也有藏书阁,武勋可以换取进入的时间,修行各种武技。”说着话,指了指腰间挂着短鞘,道:“我的兵刃是短匕,我的武技也是施展这玩意,短小精悍,常人瞧着还以为是专门为近身搏杀而准备的,其实就是我最强的兵刃了。”
跟着又道:“至于其他人,若是长兵刃的,在近日这种训练就不会带在身上了,我们的塌位是一种匠器,不只是弹出那木板这么简单,还能够放入兵刃,那床榻和地下机关相连,一些奇门大兵刃,也都能藏入其中。至于三变武师就不用愁了,随时都能将兵刃放入自己的乾坤木内,也用不着那塌位存放了。我也算是占了便宜的二变武师,兵刃可以一直随身带着。有些用长剑的兄弟就比较麻烦了。只有个人武技磨练的训练,或是允许全套兵铠穿上的训练,才能带上自己的灵兵。”谢青云知道在这里,很少会有人如此详细的给一个新兵解释这许多,便是他不是什么聂石的弟子,大家也都只是点上几句,自己能遇见封修这样的老兵,确是一种幸运,感激的话也不多说,这就一路跟着封修到了军需营帐,负责这里的是一位武者杂役,并非火武骑的兵将。只因为这所谓的军需,并没有烈焰铠等灵兵匠宝,都是些寻常兵刃以及仿制全套火武骑的兵器,用来给新兵使用。
新兵毕竟一年才来一些,军需中的大部分都是日常需要的小玩意,剩下的就是些酒肉吃食,这位军需杂役大早上就在饮酒吃着美食,倒是怡然自得。见到谢青云来,也不多问,封修晃了晃第五队的兵卒令牌,他就直接指了指一旁的兵器架,显然已经知道来了新兵,封修点了点头,这就领着谢青云取走了兵铠。刚出了军需营帐,就又听见一声急促的哨声,和方才那音调并不一样。封修面色微变,这就对谢青云道:“青云兄弟,你先回我们营帐,将长枪放下,铠甲穿上,断刺带上,在去营地东面的校场集合,我这就先去了。”话刚说完,这就大步离去,谢青云嗯了一声,当即就将铠甲披挂起来,断刺挂在专门的绑腿之上,长枪以抹就不见了踪影,随后就追了上去。
那封修一见,顿觉惊讶,忙问道:“你的长枪呢,不会就扔在军需营帐外了吧。”谢青云摇头道:“没有,我有乾坤木。”封修“啊”了一声,道:“什么,你才二变修为。”谢青云本就不打算隐瞒乾坤木,而且也隐瞒不了,用上几回就回被发觉,当即言道:“我的机缘,在遗迹中寻得。”那封修“呃”了一声,随即恍然,道:“也是,咱们火武骑许多人都有各自的机缘,才有如此潜力,如此战力,才能被选上。”两人说着话。脚下并没有停,不长时间,就到了封修方才所说的大校场。所谓大校场。并没有和灭兽营或是三艺经院那种,就是一片广阔的地域,没有任何人工修建的痕迹,校场的一端全都是大小不等的巨石,最大的有五丈宽高,都像是一座小山了。谢青云第一眼就被这些巨石所吸引,不过紧跟着就被战营七百兵将给震住了。所有人都按照队形站好。以为高大的汉子站在阵前,看起来当是昨日封修和他说过的战营副营将董秋。已经有了准武圣的修为。所以被震住,是因为七百人所形成的气势,那种内敛在里,却隐含着强大威势的气势。感觉起来和某一位武圣的气势不同,这股气势除了雄浑之外,更加的悲怆,悲怆之中又带着一丝凌厉的杀意。他记得当初在灭兽营时,和镇西军的李谷闲谈时,曾经说到过军势,当时还不大能够理解,如今亲身感受,当即明白了什么叫百战老兵。一兵一卒的气势凑在一起,便能够震慑武圣了。正当谢青云愣神的时候,就听见那七百军阵之前的那位战营副营将董秋对他冷声呵道:“那个兵。发什么愣呢?”谢青云当即反应过来,方才那封修进入阵中之后,自己就独自一人站自阵外了,这般模样,的确十分的突兀。当下就应声道:“禀营将,在下新兵谢青云。第一天训练,不知自己当站在何处。”这么一说。不只是董秋,所有兵卒都转头看向他,一个个眼神中都透露出凌厉之色,那股军势竟有意无意的压迫而来,好像全都要凌驾谢青云的身上。
与此同时,那营将董秋厉声言道:“若此时敌兵一来,你不只是第一个死的,还会拖累我战营全军,要你这样的新兵又又何用,真不知你是怎么通过考核的。”谢青云听了,心下有些莫名,不知道这董秋为何如此,想来聂石就算让第五队不痛快,也不至于让整个战营都嫉恨啊,这般做当是专门对新兵的一种特殊考验?心念电转之间,瞧向镇中的封修,那封修此时竟也不看他一眼,和所有兵将一般,当是在用那股合在一起的军势慢慢向着自己压迫而来。那董秋见谢青云发愣,又一次大喝一声:“还不明白么?!”他这一声呵过,七百兵将齐声吼道:“入阵!入阵!入阵!”三声入阵,声势震天,谢青云只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朝着自己猛压而来,压得自己都透不过气来,这种滋味只有当初在天机洞中,被那兽王肴远距离的声音刻意压迫的时候,才尝过。当时他可是直接被气势压得一败涂地的,不过如今,他对气势的理解越发胜过寻常武者,这些领悟自都是来自于那人书中的记载。在修习复元手、补元手的时候已是明悟了许多。
尽管这两种手法和武技并无关系,也没有教怎么对抗强大的气势威压,但正所谓一通百通,气势一道,殊途同归。谢青云在巨大的压迫下,没有以自身的气势去抵抗,反而在这强大的军势中去寻找和自己契合的部分,就如同心神融入自然的潜行法一般,又如同同样因为对气势的领悟,而寻到了推山真意一般,他就似雄阔巨浪中的一叶小舟,没有抵抗巨浪,而是顺着巨浪的势,飘荡滑行。与此同时,,副营将董秋的面上却露出了几分异样,不过此时的谢青云正全神贯注的融势,自没有瞧见董秋的面色。也就在这时候,他耳中传来董秋的又一次爆喝:“一名火武骑,连自己在阵中的位置都找不到,还配做火武骑么?”这话说过,七百兵将又一齐喊道:“不配!不配!不配!”这一次,那军势直接翻了一倍,小舟在怎么适应巨浪的势,然而毕竟只是小舟,那雄阔的巨浪连续叠荡,眼看就要将谢青云这试图顺势而行的小舟给击个粉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七百兵将一齐都愣住了,只因为他们已经找不到谢青云这叶小舟,他们的军势想要压迫的对象,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忽然间没有了踪影,令他们无力可施,那军势虽然强大,却又恢复到最开始的那种蕴含着无穷威势的内敛状态下。便在这个时候,谢青云大踏步的走到了军阵之内,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寻到了一处位置,刚好就在第五队的封修的身边,他微微一笑。更加肯定这就是一次考验,跟着让那丁怒让开一点位置,自己则挤了进去。这一站好,军势浑然而成,比起早先谢青云感受到的更加的圆满。这一下所有的军卒都朝着他投来惊愕的目光,身边的封修则露出的是惊喜,至于另一边的丁怒等第五队的人。则都是蹙眉,甚至厌恶。也就在这个时候。谢青云听那阵前的董秋喝止道:“看个屁,你们当初谁来的时候,有他这般本事?有的话,我就让你们看个够。”这话一出。所有兵将又都回转头来,只是面上依旧露出震惊之色。那董秋这才说道:“新兵谢青云,这一来就能感悟到势,我们这些老兵,当初也有能够感悟到的,不过只能做到第一种,似扁舟顺巨浪大势而行。
可当巨浪势增,扁舟自要败亡。不过谢青云确是能够在这一瞬间,将自己从扁舟化作巨浪中的一簇。大家都是水花,都是浪中的一部分,便没有谁击碎了谁。依靠此,这小子便寻到了阵中为他留下的那个位置。”董秋说的这些,自然是谢青云方才所做到的,当他听见董秋说从未有人能够体悟到此,他心中的那股少年得意又冒了出来,面上也是止不住的笑。当然在大家都严肃的时候,他也没有笑出声。可这样的笑却被董秋瞧了个清楚,当下就怒道:“谢青云,笑什么笑?!”不等谢青云接话,他又言道:“我再问你一话,若是你能答得上来,便让你笑。”谢青云“嗯?”了一声,就听见董秋继续言道:“你可知你一个新兵,为何有你的位置?”谢青云当即应道:“是营将大人你的位置,这里一共六百九十九人,加上你是七百位,再算上我是七百零一位。大人平日站阵,当是阵眼之内,不过今日特意为了调整了阵型,阵眼由那位都尉所占,之后依次递补,就空出了第五队中的一个位置,在下体察军势,发现此处有一空位,也就证实了,这一次军势压迫,是对新兵的考验。”
董秋听到此处,这就点头道:‘行,说得不错。笑吧,你有资格笑,也应该笑。我们战营可从未出过对势的领悟如此透彻的新兵。”跟着转而对一众兵将言道:“你们知道这小子笑谁吗,笑得是你们!他在嘲笑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如他一个新兵,你们又知道他的身份吗,他的师父是当年的兵王聂石。”这话一出口,一众兵将个个满面惊色,不过却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声响,这倒是让谢青云颇为敬服,不过他听见董秋口中的话,心中当即就觉察到不对,这副营将董秋好似在为自己招恨一般,只是这时候抬出老聂,不知道是更加招恨,还是会得到聂石当年老兄弟的照顾?正想着,却又听见董秋言道:“聂石当年还是新兵的时候,还没有这军势的考验,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来的时候,对势的了解也是不成的,所以这谢青云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年聂石在战营的时候,有些兵将被他的战绩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有一些兵将被他救过命,和他算是过命的交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眼前这个谢青云,不只是个新兵,而且才不过十五的年纪,他就能胜过你们所有人,你们不觉着丢脸吗,尤其他还在这里嘲笑你们,你们能忍受吗?”听到董秋不断的为自己拉仇恨,谢青云刚开始还有些焦躁,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忽然觉着这一切似乎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第五队的封修是老实人没错,他们这些人可能真个常年因为要被提及聂石,被比较,而总是不痛快。但未必会将这种不痛快转移到自己身上,以谢青云对火武骑的了解和这么短时间的观察来看,应当更有争心才对。基于之前封修也配合过第五队的人考验过自己,他后来说的那些话中之所以十分诚恳,当是有一大部分为真,但第五队的老兵们的心态可能并非如此,他们这般对待自己,当就是想着法子,找到理由用最强的法子来磨练自己。尽管谢青云以为,第五队的人很有可能是在队尉李方说过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老聂的弟子。就好似这眼前战营的七百兵将,也是在副营将董秋提到之后,才知晓的一般。他们满面的惊色也不是装出来的,同样也没没有必要这么多人为他一个新兵一起伪装。但第五队的老兵对于聂石弟子的态度,应当是在队尉和副队尉那番话之后,临机配合,要以此来磨练和考验自己,就似封修口中说的意志。至于封修,他本就不善于说谎伪装。他和其他老兵都是十分熟悉的袍泽,临机应变下。就由他来带着自己,也用不着微星的总是去伪装。而整个战营的兵将,当有不少当年老聂还在时的袍泽,他们自然十分看重老聂的情义。甚至谢青云以为第五队的两位队尉也是如此,不过和这些人一般,听见自己是聂石的弟子之后,应当是要为了自己能够接受最强的磨练,才会对自己如此。董秋方才的话,一是提醒那些认识聂石的老兵,要用最严厉的法子磨练自己,而也是提醒当年没有见过聂石的兵卒,既然佩服兵王。就应该对兵王的弟子更加严苛。
董秋的法子,看起来和李方昨夜刚进入营帐时候一般,先是公布的自己的身份。跟着不等老兵们说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只是董秋更加委婉一些,用这种貌似拉仇恨的法门。而这所有的一切,谢青云觉着都应当和大统领姜羽有关,和鲁逸仲有关。大统领姜羽当是要求过鲁逸仲如此。鲁逸仲再见过聂石之后,老聂的脾气应该也会更加要求鲁逸仲这般帮忙。好让自己得到最强的历练。想明白了这些,谢青云才将那股子心中的不解和焦躁彻底的压了下去,当然董秋等人,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聪敏到猜透了所有。
至于大统领姜羽,谢青云以为他应当不在意自己是否猜透,猜透和不猜透的区别,应当就是在于一个封修昨夜和自己提过的意志的磨练。在被其他袍泽孤立的情况下,疯狂的磨练,和大家都待自己热情的情况下,疯狂的磨练,即便强度一般,对于心神的磨砺却是有很大的不同。谢青云此刻甚至觉着,自己有是时候还不如没有这般聪敏来的更好。不过既然已经猜透了,也就不用去纠结什么了。副营将董秋的话喊过之后,战营的老兵们都开始一个个放声吼道:“让兵王的弟子知道我们的厉害!”“让他知道,这火武骑可不是他一个小孩子随便就能玩的。”“让他知道,什么是战营,什么是老兵!”“让他知道,只是体悟了军势,和真正的斗战搏杀,还相差的很远,不过有个好的开头罢了。”“让他知道,天才在我们这里一文不值!”
“让他知道……”
一个个的声音响起,谢青云已经平静的心情忽然又激动起来,激动中带着无尽的感动,他听得出来,这些家伙,这些老兵们,嘴上是在打压他,可每一句话却都是在提醒他,提醒他要不断的去修习,奋斗,不要因为自己的天分而生出任何懈怠。这些老兵,显然不知道姜羽大统领对自己的态度,他们仅仅是因为听到董秋副营将说了自己的身份,就只是因为一个兵王聂石的弟子,就如此对待自己,谢青云不能不感动,同时也足以想象聂石在这些老兵们心中的位置,有多么的高。无论是他当年的同袍兄弟,还是后来这几年才加入战营的人。不过很快,谢青云就尝到了地位的代价,这代价将他的激动一扫而空,感动也都没了。但那颗幼年时候在三艺经院接受老聂的磨练时就生出的争命之心,却在这时候升腾起来。只因为今天的训练开始之后,他才知道什么是火武骑,什么是战营,只是这些老兵的日常训练,他就吃不住了,更不用说第五队的那二十个家伙给自己超过新兵十倍的训练。
这种训练十分简单,也十分粗暴,并没有任何取巧,这一整天就是练一个力字,最基础的力,不需要和人搏斗厮杀,不需要用巧力,就是单纯的以灵元和*同时运用,好似当年还是武徒的时候,提那些石墩子一般,却背负巨石奔跑。这些巨石的大小重量不同,每个战营的兵将,都选择了超过自身修为力道的巨石,光背负起来就十分艰难,更不用说保持身法速度,奔行一整天。至于谢青云,他的两重力道早被队尉李方知晓,给他的巨石是六十石的,是他力道的两倍。原本新兵只需要多过自身一石也就足够了,这也就是第五队对谢青云的特殊对待。六十石的巨石,和一间房屋那般大,谢青云高大的身形,要将石头背负起来,也都显得自己十分渺小,这抬起来就已经耗费了一刻钟,几欲吐血,这还要行走,对于寻常人来说简直不可能,不过谢青云在灭兽营中却有过类似的历练,是炼域,那能够增加十倍重量的地方,只是在炼域的时候,他历练的是身体的十倍,却没有背负巨石。而此时没有炼域,这般背负远胜过自己力道极限的巨石,比起那时候更加的艰难。虽然艰难,谢青云确是丝毫也不吭声,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行走,每一步就,地上都被他压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尽管如此,第五队的老兵们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还要嘲讽两句:“力道都掌握不好,还来什么火武骑!”这说的自然是他无法掌控脚下的力量,以至于地面都被压塌。只有封修每次背着巨石跑过的时候,都安慰他两句。谢青云当然知道他们的好意,依旧拼力磨练己身。
这般最为基础的训练,谢青云并不知道在这样的境界的时候还会有用,却被封修告知,长此以往,这里的每一名兵将的力道都超出了自身的修为,哪怕是从不以力道见长的武者,这是对筋骨肌肉和灵元运用的极致的压榨,若是与人搏杀争斗,少不了会用巧劲。只有这样,才能让灵元和身体的融合朝着更加极限的方向而行,谢青云早就知晓每个人的灵元和筋骨都无法完全融合,从而施展出全部的力道。(未完待续)
ps:写完,生病了好累,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