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没好气的应道:“你走了正门,我自要走窗户,那案子还没有彻底了解,我不想让人瞧见我和你有任何瓜葛。”夏阳听后,连连点头,也是闻到了裴元身上的酒气和那股子脂粉味儿,当下就知道裴元这大白天也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估摸着是趁着他爹不在的时候,多放肆一下。有此猜测,自然明白,自己打扰了裴元的美梦,当下就连连道歉,裴元一下子打断他的话,道“莫要啰唣,这时候怎么忽然喊我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不够重要,我会让你明白你的下场。”裴元的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夏阳知道即便自己参与了如此大案,但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若是自己去告裴家,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不过这件事,夏阳倒是不担心不够重要,当下开口言道:“裴少,你最憎恨的,此案的中心人物,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回来了。”
“什么?”裴元还有些醉意,他虽已经是一变武师,不过喝酒不以灵元驱除酒气,那是一种享受,何况喝花酒的时候,更是如此,此时听见这夏阳的话,还有些不明所以,道:“我恨谁?该捉的该杀的都已经捉了、杀了,你难道还想告诉我说韩朝阳从隐狼司的大牢里跑出来了?”夏阳见裴元醉醺醺的,当下摇了摇头道:“裴少,你也醒醒酒,韩朝阳怎么可能从大牢你跑出来。再说他也不是你最想杀的人啊。”裴元用力晃了晃脑袋,灵元涌起,一股酒味从身体发肤之上迅速散出。跟着灵元再散,将毛孔之上的酒气也都蒸得干了,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这便张口就问:“夏捕头,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什么人来了?”夏阳见裴元醒了酒,便不再啰唣。直接说出三个字来:“谢青云。”裴元一听,一双眸子顿时睁得极大。紧跟着便是面露喜色,随后狞笑道:“来得好,这厮竟然还活着,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说着话。又拽着夏阳道:“他爹娘回来了么,这次我裴元终于要大仇得报了。”夏阳摇了摇头道:“没有,他自己回来的,现在还在我郡守衙门府,我急着来报给裴少,是因为这厮是从扬京三艺经院归来,他提过见了那右丞相几面,这次回来听闻他白龙镇的几位都被捉了,便直接来我衙门伸冤。我担心他和右丞相有关系,或是得到了右丞相这座靠山,不过观其言行。倒不像是聪敏之人,有些冲动,有些鲁莽,在下三言两语也就稳住他了。还套了些话出来,他当年对裴少你不利的那些个举动,都是韩朝阳那厮在背后撺掇的。他小小年纪可没那个本事,一人戏弄你裴少。还连带着裴家。”这话一说完,裴元那一脸的狞笑也就忽然止住了,换上的则是沉思。他细细回想当年之事,又仔细想了想那韩朝阳说谢青云这厮是小狼卫的话,顿时觉着有些懵了。在他记忆当中,谢青云是自己冒充小狼卫,骗过了韩朝阳的,可听夏阳的话,这谢青云又说自己是被韩朝阳指使的,这到底谁是真谁是假,他有些糊涂了。仔细想了想之后,裴元忽然开口问道:“这厮还是没有元轮么?”夏阳点头道:“没有,倒是有了件宝贝,可以糊弄人的,武者若是不仔细探查,会以为他修为到了三变武师,还是顶尖的,而且他的气机能够时而高时而低,这玩意他倒是自己个在我面前演示之后,主动说破了,他要为那些白龙镇的家伙翻案,不是一两日之功,只凭着假冒的修为,早晚要被揭破,那匠宝的功效,应当是临时对上陌生的敌人,将对手震跑之用,时间一久就会被拆穿。”裴元详细的听了夏阳的话,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好一会之后,才猛然咬牙问道:“这厮回来还有接触过其他认识他的人吗?他和那右丞相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些你都去好好打探一番,一旦确认之后,咱们就直接把他给做了,省得啰唣。”裴元脑中已经没法子确定谢青云到底有没有靠山,还有白龙镇的那位紫婴夫子,或许才是谢青云背后之人,如今谢青云忽然归来,他刚才还十分兴奋,觉着可以一雪前耻,可现在一想,就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便索性快刀斩乱麻,若是谢青云回来没有其他人知道,便悄悄了捉了他,关押回裴家自己的大牢,随意折辱一番,再杀之,不会露出半点风声。这样的事情,裴家也不是没有做过,只要能够不留痕迹的杀人,即便在宁水郡城之内,也是毫无关系的。至于对付白龙镇的白逵、柳姨、老王头,他想要悄然杀之也很简单,可毕竟这几人一直生活在白龙镇,忽然间消失,总会有人报案,而谢青云消失了三年忽然回来,若是没有人知道,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去理会。再加上他对付白龙镇的人,目的是为了构陷韩朝阳,才设计了如此庞大的一个计划,韩朝阳的身份非同一般,可没法子在郡城内悄然暗杀,就算之前他们把韩朝阳捉到自己大牢折磨一番,也不敢真个让他就这么消失,最后也只能将他放回,否则一个三艺经院的首院失踪,必然会遭到隐狼司的大力追查。现在,谢青云这么回来,虽然头绪万千,疑点重重,但只要能悄悄捉了这厮,便一切再无悬念了。夏阳是个聪明人,一听裴元的话,就知道这裴家大少爷动了杀心,当即点头道:“今晚我就去打探,陈显陈大人晚上会回来,谢青云已经点名要去陈显哪儿伸冤,这事还是要和陈大人一起来办。”裴元点了点头道:“无妨,陈显已经和咱们绑在一条船上了,他不可能脱离此事的。”夏阳“嗯”了一声。道:“那在下这便告辞,待一切打探清楚,就设计诓了谢青云。将他击晕,送去裴少那里。”裴元点头,表示可行,跟着道:“这是你要的上房,要离开也是我离开。”话音刚落,便三两步走到窗前,一跃而下。远远离去。
夏阳目送裴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又在这客栈里呆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去。他没有即刻回郡守府衙门,而是去寻了钱黄,钱黄不在停尸的义庄,却是去了宁水郡城外采集一些花草毒药。探究其毒性、毒理,这些自是钱黄身边的下人告之的。夏阳对钱黄这些举动,早就习以为常,钱黄涉猎这些方面,自是为了今后查案能够更快更聪明的看出被谋害之人的死亡时间、又是如何死亡的。夏阳此刻没功夫去想是否会打扰钱黄,这便直接驾马出了城,一路向着钱黄可能出现的地方御马而行。不长时间,夏阳也就寻到了钱黄所在之处,老远打了声招呼道:“钱兄弟。寻你寻了半天了,有个急事要和你说说。”这话说过,那钱黄没有半点反应。夏阳也不介意,就坐在马上,等在一旁,这钱黄显然是在集中精神,观察一种停立在花蕊中的小虫,既然他如此痴迷。夏阳猜得出来那小虫多半是一种毒虫,可以作为谋杀人的一种手段。否则钱黄也不会这么感兴趣。如此这般,等钱黄大约看了一刻钟之后,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将那毒虫一拨弄,就套进了瓶内,跟着将瓶子收好,这才回转身来,对着夏阳一拱手道:“夏捕头,让你久等了。”夏阳随意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开场白,啰嗦的话,直接就说道:“谢青云回来了,一回来就听闻了韩朝阳的案子,直接来衙门伸冤,上午时候,我和他见过,谈过,稳住了他,此刻大约是在和陈显大人相谈。以我的观察,这厮并没有咱们以为的那般聪敏,对付起来还是不难的,我来这里,是提醒你,若是他有机会见到你,要问你什么,只回答如今坊间流传的那些,其余的他再要问,就推脱说你也没有权力知道。”钱黄向来镇静,此时也是微微一惊,不过比起裴元方才听到这消息来,还是安静了许多,他虽早已经是裴家之人,为裴家办事,但他最大的爱好乐趣还是办案时候的追踪寻迹,对裴家要求的事情,只是去执行便可,并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如今听过夏阳的话,这就点头道:“属下明白,夏捕头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么?”夏阳看了看钱黄道:“若是你愿意配合,寻来一种好药,能够麻翻了那谢青云的。”钱黄听后,微微一笑道:“那刚好用此毒虫。”说着话,就取出了那个小透明的瓶子在夏阳眼前晃了晃,道:“这是我刚刚发现的,咬人一口,立即麻痹,便是武者也承受不住,这谢青云没有元轮,修不成武者,天赋再强,又能如何。”钱黄没有多问谢青云此时的境况,一心只是执行裴家的要求,这让夏阳心中不自禁的想,难怪裴少如此喜欢钱黄这样的人。早先在“做”下韩朝阳大案的时候,夏阳一直以为郡守陈显是裴家直接收买之人,而钱黄不过是合作之人,裴元当时也没有明确点名,只是这般暗示了他,到整个案子定下韩朝阳的罪之后,裴元才和夏阳说了明白,合作的是陈显,而钱黄才是他裴家的人,那陈显如今已经上了这条船,也下不去了,裴元才直接和夏阳说清楚了这些,如此也是因为当初对夏阳不放心,有让钱黄监视夏阳之意。如今夏阳清楚一切,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脱离裴家这艘战船了,只能一心一意为裴家做事。随即,夏阳瞧了瞧瓶中的比蚊子还要小的小虫子,说道:“如何操作?”钱黄笑道:“我亲自来,我会去问那厮一些话,顺带让这虫子去叮咬他。”夏阳听后,觉着有些麻烦,便直言道:“为何不直接用麻药,那小子今天还吃了我们准备的膳食。”钱黄嘴角一撇道:“我没有问,不代表我不担忧,既然夏捕头说道这里了,我就直说了吧。”钱黄顿了顿,这就继续言道:“这小子忽然在这个时候回来,是第一疑点。这小子回来就敢去衙门伸冤,这是第二疑点。若他是寻常少年,如此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合情合理,可当年他是戏耍过裴少的人,又怎么会这样冲动?再有咱们给隐狼司供上的那些此案的卷宗,提到了谢青云和他的那位紫婴夫子,这二人一同消失,会被隐狼司列为可能潜逃的兽武者案犯来追踪,他就这样回来,极有可能让隐狼司知道,又重新细细调查此案。所以我猜裴家要打算麻翻这厮,应当是在确定这厮没有接触任何熟人和隐狼司的人之前,就捉了他,做掉他,如此才是上上之策。”这话说过,夏阳竖起了大拇指道:“钱黄老弟,你果然不愧为第一捕快,除了追踪寻迹之外,分析也是不弱于我这个捕头的。”钱黄摇了摇手道:“这只是最粗浅的分析,夏捕头谬赞了,想必那裴少才露出这样的意思,夏捕头你也定然在当时就猜到了。”夏阳点头道:“确是如此,不过那也是得到暗示之后,钱捕头确是比我还要敏锐,直接就察觉了这裴少的意思,夏某不得不佩服。”钱黄笑道:“咱们二人就莫要互相吹捧,浪费时间了。”
夏阳也是一笑,道:“我这是由衷赞赏,哪里算得上是浪费时间,钱捕头就莫要谦虚了。”钱黄摇手道:“行了,行了,再这般说下去,何时才能说继续正事,你个老夏,别在戏弄我好玩。”他和夏阳有时也会这般说笑一番,却只仅限于和夏阳之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