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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大宰相 > 第四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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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与杨婉在天津风流快活,却不知道杨婉走后自己的父亲好悬没被气死。

现在临近年关,辽东的情况越发紧急,皇帝有意在过年后就命杨镐出兵。杨涟虽然不反对辽东之战,但刚过完年就要动手实在强人所难,这次集中到辽东的精锐是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大部分都是南方人不熟悉辽东气候,如果现在出兵实在不符合现实情况。

按照杨涟等主战派的预计,最好等到明年五六月份天气转暖出兵,到时候就可以利用明军优势兵力一举荡平辽东鞑胡。可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铁了心固执己见,非要在过了年后就动手。所以这几天杨涟等兵部同仁都在忙着这件事,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这一天杨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妻子邹氏上前为丈夫换了官服,然后准备好饭菜坐在一边陪着丈夫吃饭。杨涟现在因为公事繁忙,那有什么心思吃饭,看了看饭菜后摇手说道:“拿下去吧,老夫不饿!”

邹氏听丈夫这么说,让外面的仆人进来撤下饭菜,然后沏上一壶热茶放在杨涟身边问道:“老爷,朝廷有什么难为的事情吗?”

杨涟叹了口气,朝廷上的事情当然难办,不过跟邹氏这么一个妇道人家说也没什么用。杨涟这几天与所有好友都探讨过辽东的问题,不过杨涟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清流,他们只知道现在出兵确实有些不妥,但具体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却说不出所以然来。想到这杨涟想到了赵和,如果这小子在家倒是一个好智囊,这小子古灵精怪,一定能明白皇帝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赵和,杨涟又想起自己女儿,杨涟皱眉问道:“婉儿还没吃饭吗?”

杨婉毕竟是杨涟的女儿,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杨涟还是关心女儿的。邹氏听杨涟问起这件事,浑身一震,赶紧打掩护的说道:“吃饭了,请老爷放心!”

自己女儿自己最清楚,杨涟知道自己这个独生女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十分有主意,这才饿了两天不到,怎能轻易就范?

杨涟想到这看了看邹氏,发现邹氏变貌变色,马上知道出了问题。

杨涟皱眉问道:“婉儿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饿坏了身体?”

邹氏不会说谎,听杨涟这么问磕磕巴巴的答不上来,这下杨涟更加疑心,起身赶往后院看看自己女儿到底怎么了。

杨涟来到后院女儿的绣楼,才发现这里人去楼空,女儿早已经没了踪影。这下邹氏隐瞒不住了,赶紧跪下说道:“老爷,妾身看婉儿太过伤心,所以就放她去天津找赵和去了!”

杨涟听邹氏这么说,气得跺脚骂道:“糊涂,你知书达理怎能做如此糊涂之事?老夫已经与周兄定下了亲事,现在婉儿走了,你难道让老夫失信朋友不成?”

杨涟说完就要吩咐家人去天津将杨婉抓回来,但邹氏赶紧拦住杨涟说道:“老爷,万万不可!您要是想保住名声就放任婉儿去吧!”

杨涟聪明绝顶,听邹氏这么说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还不能相信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能做出丢人的事来。杨涟瞪着眼睛问道:“邹氏,你说!杨婉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邹氏咬牙点点头:“老爷,婉儿已经怀了赵和的孩子,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如果在留在家中过两个月就遮盖不住了!为了老爷为了这个家,妾身只能放婉儿出去!”

杨涟听邹氏说完好悬没被气死,他大声骂道:“赵和啊赵和!你这个竖子!没行到老夫待你真诚,你却打起了婉儿的主意!来人,备轿!老夫要去天津,要去亲自打死这对狗男女!”

邹氏看杨涟像疯了一样,知道如果让杨涟这么怒气冲冲去了天津,自己的女儿肯定要被活活打死。邹氏赶紧跪在地上将杨涟的双腿抱住,叫道:“老爷,万万不可啊!你要去了婉儿的清名可怎么办啊!”

杨涟被气的眼睛都红了,骂道:“搞出这种丑事,还要什么清名?格老子去了天津一脚抛死恩个怂妮子!”

杨涟是湖北人,已经被气得家乡土话都冒了出来,邹氏看到杨涟真的生气了,急中生智叫道:“老爷,万万不可!你去了就将婉儿未婚先孕这件事坐实了,家中温书备考的大郎他们怎么办?”

杨涟一共四个儿子,其中最大的长子杨之易已经二十六岁,比赵和还大上几岁,前几年已经进学中举,现在正在家苦读准备下场考试。二子杨之言、三子杨之赋都已成年,具备生员身份,跟着大哥也在家中温书准备下场。这几个儿子才是杨涟最大的本钱,所以他听邹氏提到儿子,恼怒的神情才削减不少,等着眼睛问道:“这与他们几个有什么关系?”

看到杨涟清醒了,邹氏赶紧解释道:“老爷您忘了?官员之女野合,家中父兄三年不得科举!”

杨涟自己就是给事中,当然知道朝廷的法度,听邹氏这么说才想起朝廷的法典中规定,官员家中出现这种脏事,是要牵连到父兄的,可是私奔却没有这个限制。明代的开放程度远超后世的清代,在民间甚至提倡自由恋爱,小说戏曲等文艺作品中对私奔甚至抱着开明的态度。不过这只是民间,杨涟家中书香门第,自然不允许这种丢人事出现。

可是私奔不算犯法,杨涟的儿子们就不会受牵连,但野合就不同了,这是你道德上出现了污点,教育出这种女儿,你这样的父兄怎能进入官场教化万民?

杨涟站在地中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儿子们的前途占了上风,他长叹一口气骂道:“都是你这个妇人,将女儿娇惯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样同周兄交代?”

邹氏听杨涟这么说知道自己女儿逃了一劫,心中松了口气,赶紧说道:“老爷如果不便出面,妾身可以去找赵氏说一下!”

赵氏是周朝瑞的正妻,因为两家交好,所以两个女主人也是有联系的。杨涟听邹氏这么说只能叹气点头,他现在能怎么办?只能认命了。

杨涟家中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被气的三天没有去上班,最后部中事情实在太多,尚书大人亲自派人来催问杨涟,杨涟这才没办法重新出门上班。

杨涟现在是兵部的都给事中,负责监督检查兵部的日常工作,如果没有都给事中的签字,兵部调运兵器武备等正常工作都不可能进行。现在辽东战事在即,每日需要杨涟签字认可的公文堆积如山。等杨涟赶到兵部后,兵部侍郎陈于廷看到杨涟终于来了,赶紧问道:“文孺,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生病了?”

看到好友关心自己,杨涟心中温暖,但他怎能将家中丑事说出去?所以编了身体不爽的理由搪塞过去。

陈于廷看杨涟满脸心事,知道八成这位好友家中碰到事情了,不过现在部中事情繁重,也不能放假让他回家处理,没办法陈于廷只好说道:“文孺,快过年了,等过年后本官跟部堂大人说一下,给你半个月修沐,好好休息一下!”

杨涟有气无力的拱拱手感谢道:“杨涟多谢定轩兄了!”

现在兵部有大批的公文等候杨涟处理,所以二人简单的客道几句,杨涟就开始投入工作中。这三天没来上班,杨涟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屋中的书办看到杨涟来了,赶紧起身请安:“杨都参,您总算来了!这几天各省送来了很多的公文!”

杨涟点点头,问道:“将重要的拿来我看!”

书办赶紧将一些需要杨涟签字的文件拿来,都是一些各省调兵的文件,比如从四川调兵五千人运往辽东,还有从南都龙江船厂调五艘六百料的大海船运到天津等等。

杨涟的政务能力超群,很快将手中紧要的文件处理完。边上书办看到这样子,将一封书信交到杨涟面前,说道:“杨都参,这封信是天津卫毕大人送来的,不过用的是私信!”

天津来的书信?杨涟接过来一看,果然信封上写的是淄川毕白阳,淄川是毕自严的老家,白阳是毕自严的笔名,这些只有老朋友才知道。杨涟看到毕自严给自己写了私信,还以为是女儿在天津出了什么事情,赶紧打开详细观看。

等看完信后杨涟松了口气,这封信毕自严并没有说女儿杨婉的事情,而是提了一下赵和,说赵和这半月工作很努力,每天工作到深夜云云!杨涟心中对赵和十分了解,怎能相信毕自严说的,心中骂道:这小子估计是天天喝酒玩女人到深夜吧!

信的最后说道前几天户部传来一份公文,指名让赵和去辽东巡查辽饷之事,毕自严已经询问了赵和,他本人是想去了,所以已经让赵和准备一下,十月十五日跟着运粮的船队去往辽东。

毕自严同时在信中还稍微的表达了一下不满,因为当时让赵和去天津,正是杨涟请托毕自严帮的忙,一是给赵和一个机会,让他立些功好回来提拔重用,一个就是让这小子离杨婉远点。可是现在杨涟却让赵和去了辽东,毕自严心中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杨涟官场经验无比丰富,马上看出来这件事中的蹊跷来。以往户部派人去地方检查工作,都是给事中作为主官带队,然后带着几个书办前去。赵和这次担任一个辽饷督运使已经是特例了,怎能在次违规让他代表户部去辽东巡查呢?还有这件事虽然看着是杨涟在背后做的推手,但杨涟自己心中明白,这件事自己一无所知,那又是谁下的这道命令呢?

与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赵和不同,杨涟知道任何事情背后都不简单,明年辽东就要成为战场了,你一个八品小吏去巡查什么?还有辽东和天津可不同,主政天津的毕自严是自家人,就算赵和有什么失格的事情,毕自严看在杨涟的面子上也不会难为赵和。但现在辽东主政的可是杨镐。

杨镐不是东林党人,他是楚党,与东林党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赵和这个愣头青去了辽东,如果得罪了杨镐,一个八品小吏岂不是说死就死?当然杨涟现在恨得赵和牙痒痒,恨不得这小子马上死了才解气,但赵和死了他的女儿怎么办?女儿肚中的孩子怎么办?杨涟可不能看着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为了女儿的幸福,杨涟赶紧提笔给毕自严写了封回信,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并不是自己的意思,同时请毕自严一定不要让赵和去辽东,等自己这边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说。

杨涟写信的时候是十月十四日,京城虽然距离天津六百多里,根本不可能一天的时间就把书信送到。杨涟虽然是兵部都给事中,但也没有权利调用军中驿站给自己送信,所以等书信送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赵和早已经坐船出海,飘荡在渤海湾上了。

毕自严接到杨涟信后也感觉事情有些蹊跷,难道朝中有人想要收拾赵和?不过赵和一个八品小吏,在加上刚到京师不到一年,那能得罪什么人呢?毕自严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反正辽东有刘綎照顾赵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杨涟接到毕自严回信后也陷入了沉思,是谁想要收拾赵和呢?赵和一个八品小吏根本没有什么价值,难道这次出手其实对准的是自己?或者是在南直隶家中读书的钱谦益?

杨涟深思片刻感觉很有可能,现在朝中气氛十分微妙,东林党与楚党浙党鲁党虽然表面上和缓了,但背地里还是暗潮涌动的,很可能那些政敌想要借着赵和打击自己与钱谦益。想到这杨涟冷冷一笑,论起政治斗争他杨涟还没怕过人,虽然杨涟给人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但真要玩起下黑脚打闷棍这些手段,杨涟可是不次于任何人。

杨涟心中合计:既然朝中有人想要对自己动手,那自己就先准备一下,看看是谁想要为难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