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的那一层楼灯光太暗,隔了很远才有灯。这屋子门口的位置,打那小娃的人压根背对着这边,压根就看不清楚样子。
“哥哥,我好痛。”
就在这一瞬间,砰砰砰的声音,在这楼道里头显得格外的明显。就在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就看着身后的楼梯上头,四五个护士着急的跑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我。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个婆娘声音奇怪的不行,“你有没有听到有小孩在哭?”
我本来就心虚,赶紧回头指着刚才那地方,快速的说了句什么。几个人开了灯。刚才门口那角落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奇了怪咧。我们也是听到了声音。刚才听那声明明是在这儿咧。”一个护士站在下头的走廊里,眼睛一个劲的朝着两边看。陆续的灯都打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整个一层楼,每一道门都关的紧的不行。而此时,看着那空荡荡的角落,我心头已经是一阵冰冷。
“你这人怎么到这儿来咧。刚才我还听到声音咧,咋一下就没人咧?”
我点了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了句那娃子是什么样子,大概有这么高。眼看着我指着那角落,一个护士看了看那间屋子,顿时脸色变得奇怪的不行。就看着几个护士凶的不行的没再说话,看了看周围,赶紧又关了这下头的灯。
“明天让人来看看吧。”有几个扭头就朝着上头走。还好有一个婆娘看了我一眼,愣是过来扶了我一把,
“你这人,半夜怎么朝那一层楼跑?”
我咬着牙吧不开口,这护士回头看了下头一眼。“你要上厕所之类的跟我说啊,晚上别乱跑。”正好到了上头的一层楼,远远的顺着这层楼的楼道,我居然直接就看到了医院的大厅,还瞅得到外头的楼房。我扭过脑壳,渴望的眼神就盯着这医院大厅前头那开着的大门,那地方才是原本老子要找的地儿咧。护士婆娘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表情。把我的手扶的绑紧,一个劲的把我朝着楼上带。
“你这人也是,伤的话都还说的有些不利索,你想去那儿就跟我们说咧。”
眼看着回了上头,这护士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起来。“你。。。你真的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孩子?”眼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下头是停身子的房间,一个在我们这儿住了一年多的娃,才不久去咧。身子都是前天才推到那屋里头去的。。。”
这句话一出,我手里头的点滴架子差点没扶稳。这护士说完,像是也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周围,“小兄弟,这些东西邪乎着呢。万一你看岔了咧?照你说的,说不定还真是有人在打小孩,我看你站的地方还隔着半层楼。人家牵着孩子从另外一边的楼梯走了你也不晓得。”怎么听这话这婆娘都像是在自己骗自己,过后又补了一句,“小兄弟,这医院晚上邪乎着咧。前些年都出过其他事儿,有姐妹半夜也是看到有人在走廊里头走。怎么喊那人就是不回头。我们这些值夜班的,挣点钱也不容易。”
总算是回了病房,这护士拿着本子急匆匆的就走咧。透过玻璃,还看得到里头老太婆趴在床边上睡觉。我正要进门,就在这一刻,一个声音像是远的不行的传来,
“哥哥。。。”
我心头一惊,
“哥哥。谢谢你。”
就看着走廊的尽头,一个娃子远远的站在墙边上,昏暗的灯光下压根就看不清楚脸,像是笑着还在对着我挥手。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一瞬间,我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哥哥,前几天这周围有人在找你。连楼下的李伯伯昨天都跟他们走了。。。他们有人还进了你的屋的。。。现在没看见他们了。。。”
眼睛一晃,那角落里头。哪里还有什么人?我猛的瞪了瞪眼睛,才发现一切似乎只是我的错觉。慌的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根香,抖着手就用打火机点燃。麻着胆子就朝着那墙角的方向走。眼看着没什么,我心头松了口气,正好扭头走。突然,就发现手里头那根香猛的就是一亮,接着飘起来的烟子像是被什么扯着一般,突然就朝着走廊那空荡荡的墙壁方向飘了过去。我骇了一跳,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随身带着的铁砂,朝着这墙的方向一撒,眼看着没什么动静。扶着架子逃一般的回了屋。背着身正好关了门,刚刚要松一口气,突然,背心又是一冷,就看着手里头的那根香居然又有些亮,我骇的赶紧扭过了头,一直到老幺教我这法子没了什么反应,手里头香头的火星子彻底的暗了下来。我心头才稳了稳,又是一把铁砂撒到门口,忍着痛慢慢的回了床铺睡觉。
整个后半夜,一开始压根就睡不着,时不时就睁下眼睛看一眼那安静的门口。肖老婆子晚上要打鼾,听着这老太婆的鼾声,我总算是心头没有那么害怕。
迷迷糊糊之中,脑海里头似乎那小孩的声音还在一个劲的回响,
“哥哥。他打我。。。”
“哥哥。。。周围有人在找你。。。现在没看见他们了。。。”
整个一晚上,我心头都冷的不行。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上午,肖老太婆朝着我就是一顿骂,
“娃子咧,你骗得了我?让我说你什么好。昨儿半夜你是不是趁着我睡着了想要跑?你说你要是跑的成也行。还能跑到人家地下室的楼层去咧。被人家给逮了个现行。你看看你勒个样子?”
我就埋着脑壳不说话,这老太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心头恨的不行,按着这老婆子的性子,知道我要跑肯定也会装睡。就看着她气呼呼的出了门,跌跌多多的从身上掏出个小本子。到了楼道的窗口就开始打电话。
“翠儿,忙么?是我咧,我是肖开芳咧。哎呀,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我有个孙儿出了事,医药费还欠着医院咧。。。”
话还没说话,估计是那头挂了电话,就听着这老太婆骂了句难听的不行的,接着又开始翻手里头的那小本,跌跌索索的按了个电话,满是皱纹的脸上又笑了起来。
“张德孝哇?他不在?你帮我找找张德孝。”
“德孝哦,我是肖开芳。。。对对。。是好久没来往咯。”
没过两天我硬是提前出了院,肖太婆看样子疲倦的不行,扶着我下了医院的楼梯。嘴里头还在念。“你说你这个娃子,看吧,要是你跑成了,这些钱我都不用给。”
她背着我的书包,手里头还死死的捏着个存折,一时间心头有些难受。
“早点走了也好,娃子也,你不晓得,医生说你差点就没抢救过来。。。你晕过去那连续两天晚上,我一大把年纪撑不住在床边上睡觉,老听到那屋里头有什么响动。我都骇的不行,大晚上的就那么大点一个屋,一看就看通透了,哪有什么人?”
这天上午,肖婆婆带着我回到了城边上的庄子,远远的看过去,砖房的大门紧紧的关着,老太婆扶着我进了屋。没多久,我就听到老婆子在厨房的地方一个劲的骂。我心头一惊,赶紧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就看着厨房的前屋,十来天不在,屋头那猪圈的围栏都已经是被撞了个烂,两头半大的猪居然直接从圈里头跑了出来,也不晓得在这屋里头待了几天,整个屋头全都是猪屎。我去的时候,肖老太婆正拿着个竹棍朝着一头猪儿边打边赶。
“你个烧辣瘟(活该被宰了吃的畜生,四川炒菜一定要又烧又辣)。你个烧辣瘟哟。”
眼瞅着两头猪一个劲的哼哼,米缸和米粉缸子居然早就被打翻了,撒的屋里头一地都是,也不知道被两头猪吃了多少。
“我前两天才抽时间回来喂的咧,咋这两头瘟猪就是喂不饱?那么结实的栏都给我撞烂了哟,先人咧。”
我拄着拐杖准备去帮忙,突然我想是发现了什么。就看着那米粉塞的泥巴地面的一个角落,两个清晰的印子出现在上头。这地方光线黑,老太婆并没有看到。我心头一惊,那居然明显就像是两个脚印。这老太婆根本不可能走到那个角落,回屋的时候,这房子前后门都锁了的,哪里会进来什么人?一瞬间,我只觉得背心都在发冷,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微微的念了句,
“真。。。真的有人来找过我。。。”
一个“人”字,我自己念出口声音都在抖。一时间,再次想起了医院里头迷迷糊糊听到的话,我差点一屁股就摔在了米缸旁边,看着这些洒落一地的米,顿时又想起了幺舅说过的话,一瞬间,一股极度恐惧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