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不觉已说了很多话来为自己辩解,旁边丁兰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毕竟也是在大门大派中生长,对这些倒也没有什么危机感,只是觉得新奇。
“不是,我是说另外一件事。”
王无情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父亲说的另一件事肯定是说他是怎么发现了自己女儿身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局促,不知该怎么说谎,路上的时候也忘了串通一下说法,这时候自己胡编乱造,她父亲再去找赵世逼问,赵世再怎么聪敏过人,也准会出纰漏。
“编好了没?”
“啊,还没。”王无情倒吸一口冷气,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父亲。
丁兰眨巴着眼睛问:“什么另一件事,什么编好了没啊?”
她没有有吃饭呢,肚子已有些饿了,想吃,但更好奇。
“没你的事。”王无情好不容易打发了丁兰,想与父亲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眼下看来,他确实是认为自己与赵世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王天佑似乎饭也吃不下去,放在一边就要站起,王无情赶紧阻止,道:“干什么去?”
“你不说,我找姓赵的小子问问。”
没有想到王天佑竟然这样威胁自己,王无情皱着眉,心思电转,附耳低声道:“他救我的时候被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饶是剑神养气功夫一直相当不错,眼下也是勃然大怒貌,好在声音压得极低,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这边好戏正在上演,任不在却已与公孙立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小心注意着合欢宗那边的情况。
“余念带来的二十多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我们这边除了剑神代表连山派前来助阵,以及少林了果大师,其余几派掌门都还没有一丁点的消息,百草谷死伤过半,高手寥寥,来与不来都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他们撕破脸皮,只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公孙立道:“你与芷儿伤势未愈,特别是你,都不能擅自行动。余念也不是愚笨之人,想必不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蠢事,剑宗高手如云,你也莫要小看了才是。”
看了一眼旁边躲在树丛中杀气腾腾的孙冲,任不在顺势看了过去,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孙冲此人武学天赋不亚于邱慎,纵然他此时对阵合欢宗任一高手,短时间内都难以落败,更别说此时他全身布满杀气,若非剑宗与合欢宗有约在先,恐早就大开杀戒了。
“晚辈就算对上此人,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他拿下。”
对面合欢宗弟子也早已烧火造饭,二十余个赶来的神秘高手自方才出现开始,就一直呆在帐篷之内,正派这边的人摸不着那边的情况。
秋冬之际,夜晚总是来得很快,轻缓寒冷的秋风扫过,簌簌声响,随着阵阵归鸟在黄昏的余光中勾勒出阵阵涟漪,红黄的光线缓慢收束,渐渐消弭于远处山巅,这个时候,四下的虫鸣声渐渐吵闹起来。
擂台上面已摆放好了火盆,燃起了大火,各处帐篷也燃了火把,将正中位置照的透亮,高台上,噼啪声中,火星烟尘自盆中飞起,被风吹散消弭于黑暗与光明之间。入了夜,黑暗中似有晦暗开始慢慢攒动,像巨蟒的鳞片,渗人无比,又像是无数昆虫堆积,摩擦声带着让人惧怕的奇特音响。
明显,到了晚上,虽然说话的人少了,但明显,这里愈加活泛起来了。蛰伏着,期待着,忍耐着什么。
作为这一次事件的主角,邱书民已经回到了帐篷,他需要保持最佳的状态,来面对今夜可能的突袭。
而合欢宗的余念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因为随时可能撕破协议的是自己这一方,而剑宗则必须遵守协议,所以他今夜大可放心大胆的睡下。因为邱书民不是丁涛。他绝不会违背自己做下的承诺。也是因此,实际上,黑白两道,对于剑宗的评价是远远高于其他门派的。
这本就是一件极为不公平的事情,但剑宗没得选。名声是一种资源,同时也是一种枷锁,剑宗在享有名声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也被名声禁锢住,不得动弹,即使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它没有切开自己的皮肤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先出手。
所以,即使余念今晚真的不会采取行动,他也不会吃亏,因为第二日的比试,睡得舒坦的余念,精神力的状态自然要比邱书民的状态好上不少,而高手对决,即使是一丁点的差距,都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合欢宗今晚很可能不会动手,这是正派普遍认为的可能。但还有不少人不这么想,至少,赵世与孙冲不是这么认为的。赵世以为,合欢宗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足以说明他们可能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今夜必定一搏,抢到秘籍。
而孙冲则是以为合欢宗奸邪狡诈,随时可能出尔反尔,不得不防,况且,他心中的那一腔怒意,不完全是因为合欢宗对剑宗造成的伤害产生的怒意,也如野兽一般嘶吼,本已收起来的利爪探出毛茸茸的手掌,开始摩擦着地面,抓出道道深痕。
他甚至已期待着合欢宗马上违背自己的承诺,出手伤人,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手,对合欢宗的妖人大开杀戒,将合欢宗的妖人斩杀殆尽。
孙冲等高级弟子,因为又是剑宗掌门亲传弟子的缘故,所以与邱书民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帐篷。剑宗考核虽然严苛,但剑宗弟子的待遇普遍很好,剑宗并不贫穷,帐篷内部还有简单的家具。
如此时,孙冲正对着跳动长芯的蜡烛,目光冷冽,左手抓剑,右手取帕,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剑身,此时此刻,他全身的意志力都已高度集中,不光能看见剑刃上的纹路,还能听见附近任何一人的脚步声。处于极度愤怒的人或是歇斯底里,或是冷静到可怕,孙冲属于后者,正静静的等待着,与他手中的剑一般,等待着饮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