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无情正斗得火大,忽然一个折身,远远退开,大声道:“不打了!你去娶你的夫人吧!我告诉你,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眼中的剑神其实是一个好色小人!”
如此说罢,王无情还不觉痛快,哼声丢下长剑,气冲冲下了山。
王天佑愣了半晌,待人走后还一会儿,才似从风中回神,慢慢走了过去,蹲下将剑捡起,双手颤抖,拿着长剑回屋,轻轻放在桌上。
就这么一直坐在旁边愣着,屋内光线昏暗,借着透进来的几缕微光,直勾勾瞅着长剑发呆,过了阵子,屋外有人声徐徐,并未刻意隐瞒,待得近了,还未见人,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天佑!无情,你叔叔来看你来了!”
声音传来,王天佑才收回目光,有些迷离的看向门口,因山上风大,故而草屋仅有的一扇窗户也是紧闭,开门而出,就看见前面通往连山派的小路路口转出来一人。
此人生的器宇轩昂,眉目端正,举止之间颇有大家风范,又有着长居上位者的从容不凡。穿着锦绣衣衫,青黑相间,与王天佑的雪白布衣成了强烈对比。
这人正是连山派之掌门,同时也是正派盟主:丁涛。
无论从什么方向看去,丁涛都如同所有成功人士一般完美,甚至还要好,无论是品相外貌,还是内在修养,都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可惜,丁涛这般完美的男人却有着一个不容忽视的缺点。
一个所有人只要第一次见到他就不由得心里为他感到惋惜的一个缺点。那就是他的腿因几十年前被八部众之张虎打伤,幸运的是虽然差点完全折断,但也留下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
丁涛每一次迈出自己的右腿后整个身形都会不自觉的矮下,然后又随着另一条腿移步过来,身子又回到原来的高度。
王天佑出了门,就这么站在屋外,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这么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因为自己残废而不愉快的表情,相反,看到王天佑的样子,丁涛反而笑得很是开心,一瘸一拐的大步走了过来。
王天佑没有注意到丁涛是个瘸子,事实上,所有人,只要跟他相处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忘却这个男人其实是个瘸子。
这也是丁涛魅力之所在。
因为风大的缘故,王天佑须发衣袍随风而舞,确实显得有些滑稽,再加上他方才因为王无情的事情,一直走神,导致现在的表情还停留在这上面。
丁涛大笑着走了过来,招着手道:“天佑,是不是无情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没事的,孩子嘛,都喜欢跟我们这些老头子闹脾气,让让他就好了。”
王天佑自失一笑,没有说什么,随着他转身。
丁涛搭手在了王天佑的肩上,就拍着示意进屋,同时四下看着,直到进了屋内,左右看了看,才知道王无情不在这里。
“这孩子,嘿,知道我要来,又跑了?等他回来我再去收拾他。你毕竟跟他太熟了,不好说话,我会找机会替你教育他的。”
正说着,屋内又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比外面吹着秋风的时候还要冷。丁涛不高兴了,转头道:
“我不是托人送来了煤炭,你怎么没有烧啊?就是习武之人不惧严寒,但也还是在消耗我们的内力不是?你看你看,茶水都是凉的,也难怪无情那小子要出去了,这冷的,换我我也受不了!来,坐好。”
“我先生火,吃点热酒暖暖身子,嗯,嘿嘿,我就知道你把酒藏在这里。”
转身到了王天佑睡觉的破床下面打开木板,伸手在下面一顿摸索,拽出来一坛酒,没有给王天佑说话的机会,丁涛已经将事情处理完毕,炭火飞着火星,等火大了些,又把烧酒的铁壶放上,到旁边开了小扇窗户。
外面的呼呼声更大了。
缩着身子找了个矮凳坐在王天佑的旁边,摩擦手掌,问:“家里有下酒的吗?”
王天佑咧了咧嘴,笑了,好似因为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有些不好意思,也学着搓了搓手:“没有。”
每天丁涛都会让弟子送来银子吃食,每个月又让弟子送来衣物与一些其他东西,每年更是陆续送来不少好东西,但是到如今,王天佑却依旧一贫如洗。一开始的时候好几次丁涛相邀,他都没有随他去连山派。只是在连山派边上的一座小山上亲手搭建了一个房子。
丁涛白了一眼,解了解身上袋子,叹气道:“算了算了,还好我带有吃的,炒好的花生,用来下酒正好。”
把袋子摊开,擒来了一块矮凳,放在上面。
丁涛大手一伸,很是豪迈,好像自己才是这间的主人一般,热情的招待自己的客人:“吃。”
于是王天佑吃,丁涛跟着也吃。
吃着酒,拨着花生,丁涛继续说道:“别嫌做兄弟的多嘴,我们习武之人又不是什么神仙妖怪,总得吃好喝好穿好不是?这大冷天的,穿这么单薄,谁受得了?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年纪上来了,一身子的病痛。人老了,要多多注意身体,多活几年,也能多陪陪这群臭小子。”
最后几句说的沧桑,王天佑笑了笑:“你已说了好几回了。”
丁涛也笑了:“我每次来都说。”
只可惜没有来几次,这句话不可能从王天佑嘴里说出,也不可能从丁涛嘴里说出。看丁涛这般热情,又相距不远,一般人兴许会认为他们经常往来。
但实际上,自白荡山一战之后,丁涛只来过几次。王天佑一次也没有去连山派。自白荡山一战后,两人的嫌隙其实早已产生。丁涛以为他们是在对待八部众的事情上出现了分歧,但更多的还是王天佑认为丁涛违背承诺,以及自己对于那一战的懊悔。毕竟最开始双方公平角斗的提议之人就是他。
静默了会儿,王天佑踟蹰片刻,道:“兰儿...跟你学的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