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
胡中南接过秘书递来的电文，看后嘴角蠕动几下，心底怒火云集。区区小事居然惊动上峰大张旗鼓要求尽快释放褚文昊，并严惩无故扣押、刑讯之人。
电文出自党国军事委员会办公厅，意思这是军委最后决议，必须执行。
可当着下属面，让他释放褚文昊自己脸面还要不要？具体释放原因不清楚，分明没把他放眼里，心中岂能不怒！
“你们都去各自军中稳定局势，谁那里出问题谁担责！”有一点他肯定，军中爆发动乱恐怕传到山城了，只能先压下乱局，至于褚文昊事务他还真想杠杠。
“是！”
几位长官识趣离场，老胡攥着电文重新端坐，扫了一眼面泛桃红，春波荡漾的美妇人，示意秘书当场发报，语气诘责道：“回电办公厅，具体事务我并不清楚，需要时间了解。请上峰明确释放理由及处决士兵章程，褚文昊身份是何，独立团士兵到底违反哪条纪律，要求马上回复！”
“是！”
亲兵随行带着步话机、电台，很快会场变成临时作战指挥所。参加舞会的人在李梁安排下悄然退场，室内只有几十抱枪士兵。
轰！轰！轰！
室内很静，室外传来的爆炸声异常清晰。胡中南咬着后糟牙神色阴郁，却没丝毫慌乱，大风大浪啥没见过，具体情况马上就会知道。
张豹鬼鬼祟祟进门，来到李梁身边低语：“团长，搞定了，死了十几个囚犯，置他于死地理由充足。人带来了团长看着安排，生杀予夺只等团长一声令下！”
“很好！”
李梁点点头，潼关他做主，能直面胡司令这种机会可不多，来了就要把握住。
“一会机灵点。”
叮嘱张豹一声整理好军装大步流星来到老胡身前，敬礼肃道：“七十六师独立团长李梁报告司令，刚刚查明日本间谍褚文昊伙同城内隐藏同伙，制造了恐怖爆炸，造成十多名民众死亡。并有贼匪扬言如不尽快释放褚文昊，将会制造更大的爆炸！褚文昊已经带来请胡司令当面治罪，属下随时待命！”
胡中南听罢吧嗒吧嗒嘴，突然觉得有点恶心，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把人带过来，让本司令见识一下搅动风云的日本间谍有多厉害。”
“是！”
李梁答应一声示意张豹把人带进来，张豹领命跑向外面没一会押着褚文昊进门。
胡中南端着酒杯靠在沙发上跷起脚打量进门的褚文昊，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听过却第一次见到本人。
怎么形容呢？
大高个，一百八十二，比自己高很多。可能因为刑讯缘故，原本蓬松的头发粘黏在一起，搞了个三七分。前后左右修剪得很短、贴头皮薄薄一层，看上去很干练又不失军武气息且蕴藏几分书生意气，游离各国的精英，单从发型来看国内少有人可媲美者。
粗眉阔眼，眼窝比多数华人要深，最吸引人还是那双干净纯洁的双眼，乌黑明亮，聚光时给人单纯、可靠的感觉。不像活在战争年代，不像杀人如麻游离在危险边缘内心肮脏的特务，像没受到污染一样。
鼻梁高挺，胡子清理得很干净，口方齿正，脖颈与脸颊上血迹没有影响清爽的皮肤。
黑裤配皮鞋，上身穿了件圆领绛红色唐装，开着怀满身绷带显露无遗。
戴手铐，行走间步子很大，虎虎生风，腰身挺直。整体给人不算帅却很干净，军武中夹杂着丝丝书卷气息，阳光的大男孩。相比同龄人面容要成熟很多，有种区别于桀骜不驯的洒脱，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气质在国内很少看到，应该叫自信灵魂释放后展露出的自由气质。
单纯从外边看没毛病，但牵扯上事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理作祟吧。
“司令，人犯带到！”
胡中南没有任何表示，直勾勾盯着他也不说话，想凭借气势震慑宵小。可惜褚官人见多识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接触过，要论气势谁能比得过阿道夫。
褚文昊静静伫立，也没有开口说话地意思。
“混蛋！”
“这是胡司令，会不会问礼！”旁边李梁一脚踹在大腿上，试图让他出丑人前。只是效果不理想，自己身形没站稳被震倒在地，慌忙爬起身脸色血红凶狠瞪视他，丢人丢到家了，搞偷袭还自损颜面，心底恼怒可想而知，一会定打烂他膝盖。
褚文昊也不是纹丝不动，趔趄一下很正常，眼神鄙夷道：“你是在要求日本间谍向国党司令敬礼问候吗？”
“你！”一句话顶得他哑口无言。
胡中南侧头示意，淡淡开口：“褚文昊，闻名不如见面。当着本司令面承认自己身份，你就不害怕我下令除掉你？”
褚文昊坦然笑笑：“承不承认对于胡司令来说有区别吗？”
胡中南嘴角微微抽动，示意李梁搬个凳子让他坐在对面，不要误会主要是昂着脖子谈话有些辛苦。
轻轻晃动酒杯，扫了一眼白花花的大腿，接过雪茄倾身放下酒杯，语气调侃：“褚文昊，这个女人为救你把自己灌醉，要求见你一面，我答应了。想活命可能有所牺牲，看在她颜面上，我给你选择机会。倘若她留下我放你走，反之，你带走她等待执行枪决，该怎么选你给我答案吧。”
褚文昊进门时就扫到脸泛酡红，晕躺在沙发上的白箬。听到询问内心些许复杂，愿意让她跟在身边除了随时能跟日方沟通外，更重要她像唐美丽，看见她遥寄相思，内心从来没有真正认可过。然而，今晚场景让他心底有一丝触动，很轻却悄然而至。
也许，战争本不该有女人参与，但战争多数因女人而起，并非说女人引发的战争，最终诉求。
他明白胡中南意思，却不会卑鄙地用一个女人来换取苟活机会，哪怕她是日本间谍。
“胡司令有事冲我来就行，拿一个女人做文章，有失身份。”
胡中南暗哼一声，“你不怕死吗？”
“死在敌人手里就不怕，死在自己人手里，怕。”
老胡想给他个机会，却碰到不识时务的，心底异常恼怒。
冷声斥责：“日本间谍死不足惜！杀你没毛病。话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亲口承认，一副委屈给谁看？”
褚文昊轻笑道：“我刚才说了，承不承认对胡司令来说都不重要。胡司令坐镇十三朝古都长安，宛若上古帝王般一言断人生死，这份本事在山城不成立，但在长安自无不可。”
胡中南冷冷瞅他，马屁拍得太次，想害老子！倘若没有刚才电报需要跟你在这废话，不知好歹！
“司令！”
亲兵把回复的长篇电文递给他，胡中南接过仔细查看，越看越气，越看火越大。
“司令，山城来电！”
士兵把电话抱到身前，老胡扔掉电文烦躁的接起，“我是胡中南！”没听几句整张脸变得扭曲起来，抓起桌上酒杯摔在地上。
啪！
“混蛋！”强忍怒气对电话里说道：“多谢老弟，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一张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熊林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生气，凭对他的了解一定遇到大事了。
胡中南没再跟褚文昊废话，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去，亲兵呼隆隆跟上。突然的变化搞得李梁不明所以，追出门外到车前询问：“请胡司令明示，褚文昊是否连夜枪决！”
胡中南站在车旁没好气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人送去铜川警告他最好老实点，再落到老子手里没有下次！”话闭气冲冲登上车离去。
“是...！”
李梁礼送后，脸色同样难看，话听得明白，这是要放掉褚文昊啊！感情自己忙活半天狗屁好处没捞到还当面挨数落，心情极度郁闷，他还不知道明天就要被贬出潼关，倘若知道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团...团长，怎么办？”张豹也听得明白。
李梁叹声道：“还能怎么办，把他放了，安排人送到铜川，还有那两个女人！”
“是！”
一场致命危机稀里糊涂化解，换得一身伤痕与仇恨连长安门口都没进，就被送走。
.........
夜晚。
白箬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没睁开眼就感觉到有人在侵犯自己，眼底一抹屈辱。她知道还是没逃过，恨不得咬死道貌岸然的混蛋！侧着头眼神空洞般冷声道：“希望胡司令说话算话，放了他。”
没听到丝毫回音，白箬心底哀叹，事到如今只能尽己所能，想等停歇后再想办法，却低估了作怪男人的本领。
“他对你那么重要？”
恩？
白箬眨动美眸，听到熟悉的声音，慌忙直起身想要看清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
吧嗒！
台灯被按开，室内大亮，待看清作怪男人面孔后惊叫：“文昊！真的是你！你没事了？”
褚文昊笑笑：“有事怎么宠幸你。”
“你，你坏死了，都被打成这样还不忘欺负我。”白箬看他满身纱布关切之余责怪道，彻底放开心神躺回去噘着嘴抱怨：“我担心你死掉，你就这么糟践我？”
“哪有，检测一番你对我有多真心，唉，果然忠贞不渝啊，让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