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无法,只得道:“既你执意要去,那一切听我行事。”
吴垠这才将他松开,也召唤自己的鱼兽在后面同魔牙一起推着小船。
有着两条鱼兽在后面帮忙,他们拿着的小浆也就等于是掌舵,半夜之际,便能瞧见前面连绵不断的船只,一艘连着一艘,便是秦深和吴垠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船只。
按照先前计划好的,魔牙引着一群鱼兽去惊扰船只,然后在由秦深等人将这些船只往那石笋海域带去。
其实这算不上是什么计划,不过是拿命去做诱饵罢了,还看对方愿不愿意上当。秦深何尝不知,那吴垠又怎会不懂,所以当看到血雾里那些犹如高塔一般黑压压的船只时,秦深犹豫了,已经数日奋战的他脸上早已经没了以往的清隽,满脸都是胡子拉碴,额头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过因为伤口并不算深,便没有去管,如今只觉得他满脸狰狞恐怖。
可即便如此,那眼中的倦意如何也藏不住,“你回去吧。”他开口朝吴垠说道。
“这个时候,你让我怎么回去。”吴垠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兽,显然却是不想让鱼兽带自己回去。
秦深没有答她的话,而是抬头朝那黑压压的船只而去,“你也看到了,留下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回去,劝少主退吧。”这么多船只,他们百兽岛不管是鱼兽还是人,都抵不住了。若是现在稍退一步,兴许还能保全一二。
“生死共存亡,这是百兽岛数年来的规矩,云少主不可能撤退的。”吴垠说着,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我也不会。”她说着,站起身来,然后在秦深毫无防备之下,朝着前面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小船旁边的鱼兽顿时从水中蹿出来,溅起巨大的水花。
“你疯了!”秦深顿时双眼发红,愤怒的看着吴垠,只觉得这人八成是疯了。
她这一叫,那鱼兽又溅出这样大的水花,哪怕他们现在离那些敌船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在这没有什么可障目的大海上,早就被发现了。
吴垠却是蹲下身子,一手拿起浆,调准位置,朝着石笋海域的方向而去。
秦深虽说万分气愤,但还是立即配合着她的行动。
而远处的敌船,也跟着过来,只是他们到底就这样一艘小船,因此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跟过来的也不过是两艘船只罢了。
可即便如此,吴垠也觉得值了。
秦深此刻还能说什么,一面紧咬着牙关不断的挥动手中的小浆,又一面让魔牙在后面帮忙。
可是紧追来而的,又何止是那两艘对他们来说大如巨山的船只呢,还有那犹如暴雨一般连绵不断的飞箭,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竟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百兽岛的人擅长驯服鱼兽,可是却不善武,所以此刻秦深的后背,已经像是刺猬一般,而绝大部分,都是为了那吴垠而挡。此刻吴垠就这样满脸泪水的被他护在怀中。
两人的手像是重叠了一般,不断的挥动着手里的小浆。
速度,甚至比之前没有受伤还要快。
吴垠的眼泪鼻涕一起并飞,脸上甚至还有从秦深身上染过来的鲜血,咸的腥的。
“再快一点,就要到了。”身后,传来秦深已经嘶哑的声音,似乎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双手臂上一般。
吴垠见此,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让鱼兽从水中钻出来,挡在小船后面,一时身后除了溅过来的海水,还有鱼兽身上的血水。
绝望,此刻吴垠心中只剩下绝望,可是却不后悔跟着秦深来。
就在这时,只听秦深开口道:“阿垠,你哥哥不是我杀的,不是……”最后那个我还没有说出口,吴垠便感觉到身后一道巨大的力量压过来,旋即从自己的后背滑落,‘噗通’的一声,掉进水中,旋即就浮上了海面。
她全身颤抖,双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目光却死死的落在那飘浮在海面的已被箭雨折磨得没了人形的身影上,“对不起……对不起!”这一瞬,她忽然不想活了,可是不知为何,后面的箭雨却忽然停了下来。
刚刚,她是故意的,故意让秦深中箭,只是想替哥哥报仇罢了。
可为什么秦深死了,自己的心里会这么难受?还有他说,哥哥不是他杀的……
当年与秦深一起入云家的,还有吴垠的哥哥,不过那时候她身体不好,一直未养在府中,直至她哥哥死了之后,她才会被接入府中,可因为兄长已经不在了,父母亲便将她当做哥哥来养,除了这名字,她的所有都是按照哥哥的一切喜好而来。
她并不想成为哥哥的替身,所以对于这个害死哥哥的秦深,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他自降身份,以一个嫡出公子的身份去接近秦深……
如今,她终于一解心头之恨了,可是并么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喜悦和解脱,反而更多的是窒息的感觉。
秦深虽死了,可是他的魔牙却还依旧在后面推着水浪,让小船走得更快一些,可即便如此,小船很快也笼罩在大船的阴影之下了。
吴垠索『性』停下来,反而跳入水中,朝着反方向游过去,她要去给秦深收尸……
只是她才跳下,大腿便被一只石笋刺穿,顿时疼得她撕心裂肺,周围的海水更是迅速的被染红。旁边的魔牙没了主人,又这般劳累,闻到这血腥味,犹豫了一下顿时大口张了过来。
吴垠眼睁睁的看着那魔牙尖利的牙齿,反而挺直了在水中挣扎,脸上『露』出一种解脱的笑容。
白月九原本是让秦深多带一些人去,却没想到他竟然独身一人去,身边也不过是带了个吴垠,得知消息之时,白月九不由得叹了口气。
偏此刻有人来禀报,西南方有不明船只靠近。
按理说,百兽岛这个海域不可能出现敌船,除非这些船在他们未曾建立防御线的时候就先藏了进来。
果不其然,还真是这样,而且朝着他们这一排船只醒来的,正是上一阵子被百兽岛人传成神一般的海盗团。
首领正是一个女人。
宇文知月本已经派遣出鱼兽队伍,准备攻击,却没想到那船上竟然扬起一面白旗。
这是要投降,可以防有诈,宇文知舟还是不允许那艘海盗船靠近,对方倒也是痛快,便在前面停下来,只是不多时便有人来传话,说想有故人,想要见白月九一面,甚至还拿来了一件信物。
又是白月九的故人,宇文知月有些后悔,早些年的时候自己就该游历这圣海,不该闭门造车,如今对于这些外来侵入者的了解,竟然都只是仅仅限于别人的传言或是以往的史书之中。
所以听到是白月九的故人,还要约她一见,便道:“我与你一并去。”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白月九的安危。
白月九手里拿着那支所谓的信物,那是当年在文安侯府时候白若兰常常带着的一支簪花。她拿在手中把玩,似想要透过这支簪花看到白若兰这背后的阴谋一般。
白若兰要的是什么,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当得知白若兰是这大名鼎鼎的女海盗时,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如今的百兽岛,再也给不了她什么,但同样的也不会让她剥夺走任何一物。
“不必了,这里还要留一个人主持大局。”她摇着头,看着宇文知月满是期望,毕竟她也不知如今的白若兰是个怎样的人,但不管如何,比起如今好似残兵的自己,白若兰还是占了上风。
所以她甚至想,也许她是到了时候该去见庄澈了。
宇文知月还欲开口,可是看到白月九的眼神,最后只得点点头,“你小心。”
白月九颔首,身边就带着孟然,架着小船去了白若兰的船上。
明明中间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可是白月九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朝这大海上漂泊了许久一般,觉得过了好久,才听到孟然的声音:“少主,到了。”
她起身,顺着绳梯攀上,脚尖刚落甲板,就见到了如今身着银『色』铠甲的美貌女子。
白若兰看着白月九,除了比从前更为美貌之外,身上还多了一种从前么有的凌厉冷冽。她扬唇笑了笑,示意白月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捧茶递过去,这才缓缓笑道:“我从前其实最为可怜你,你明明是嫡出的小姐,却被那齐氏母子几人狠狠押着。”不过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口气里充满了怒意,“可是现在,我却最为恨你!”
白月九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
然她这样的沉默,使得白若兰十分不舒坦,倏然起身,浑身上下满是浓烈杀意,“如果不是你,庄澈怎会死?”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庄澈怎么会死呢?他是因救自己而死的。
“可是,现在我恨你,又有什么意义呢?庄澈活不过来了,他生前一直都将你当做宝贝一般来宠着,死后只怕也见不得我这般对你。”白若兰说着,口气忽然变得悲凉不已。她想,她大抵是所有穿越者里最倒霉最悲催的,极有可能是拿错了剧本。
若说是恶毒女配,可是自己到现在还没死,而且跟所谓男主,自己心爱的男人焦急又极少。此刻纵观以往,她与庄澈最为离得相近的,只怕就是在青海时他出手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