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时只听白月九继续说道:“不知姐夫强抢妹妹不成,反而叫齐家人撞见,然后因怒杀人,甚至连我这个证人也要赶尽杀绝。”她说话间,那只小巧的匕首已经轻而易举的替容淮『插』入腰间。
也不顾容淮满面的怒容,一脸楚楚的摊了摊手:“可怜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怕众人在不快些赶来,我也要惨遭你的毒手了。”
容淮咬牙切齿的将她猛地松开,愤声骂道:“想不到你竟如此恶毒!”
恶毒么?她只是想要活着罢了。如此简单而已。冲那怒气冲天的容淮缓缓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齐义素闺房燃起的火苗,使得兴致勃勃赏菊的众人顿时惊慌四窜,大都纷纷告辞回府。
白月九也是趁『乱』拿袖子捂着脸,上了马车,将颂儿和兰草都备胎的模样吓了一跳,来不及问缘由,也等不了车夫,兰草自己驾着车,便立即朝长安『药』房去。
话说此刻齐萍心正搂着许久不见的白莲衣哭,一面听着她在府上受的诸多罪孽,气得直拍桌面:“莲衣你放心,娘不会放过容家的,你也不要在回去了,跟娘回文安侯府,让你爹和你祖父为你做主。”
白莲衣应着,只觉得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暖意,但随即想起容夫人说姨母的那些话,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母亲,您实话告诉女儿,姨母是不是出事了?”
齐氏被她一问,眼睛里的光彩明显黯淡了一分,但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愤怒道:“谁说的?你姨母如今好好的,只是身体不好,陛下对她宠爱有加,不许旁人去打扰,让她好生在宫里养着罢了。”
“当真如此?”白莲衣却是知道母亲的,母亲这话里的心虚她也察觉到了,所以那原本还抱着的期望,此刻也落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除了依靠姨母帮忙做主,还能靠着偏心的祖父,或是无能的父亲么?
“自然。”齐氏心里已经慌了,白莲衣比不得白云裳聪慧,自然不会自己想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必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可是现在齐氏知道,自己若是追问下去,就等于是暴『露』了此刻贵妃的状况。
她此刻只能等,等着三皇子回来,到时候一切就有转机了。还有,如果义素那孩子能得圣心……
她正想着,忽然房门外传来黄嬷嬷急促的叫声和拍门声,“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齐氏闻言,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再一次升起,一面亲自起身去开门,只见黄嬷嬷一脸惨白的从房外冲进来,也顾不得白莲衣还坐在屋子里,就禀道:“方才失火的地方是大小姐的闺房。”
之前,母女俩也听外面有人叫走水了,不过离得远,便未放在心里吗,哪里晓得竟然是齐义素的闺房,一时齐氏就吓得连忙问道:“大小姐如何了?”
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情……不然宫里那边怎么办?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怕什么,就会遇到什么。只见黄嬷嬷张着嘴,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浑浊的眼泪就滚落到那满是沟壑的脸上:“大……大小姐她没了。”
齐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歪歪斜斜的要倒去,幸好那黄嬷嬷连忙将她扶住,哭喊道:“夫人,您现在可不能有什么事情啊,大小姐刚走,大少爷又受了重伤,方才奴婢来的时候,听大夫说,只怕这一辈子不可能站起来了。”
原本叫黄嬷嬷扶住,清醒了一些的齐氏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白莲衣也闻声出来,只觉得这一切听起来仿若如梦一般,仍旧是不敢相信,也顾不得跟齐氏一起倒在地上的黄嬷嬷,只赶紧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嬷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刚才听说走水了,她便过去看,哪里晓得竟然是大小姐的闺房,而大小姐全身已经死了,脖子上有泪痕,看那房间里还剩下的半截白绫,只怕是自尽的,奇怪的是她屋子里竟然死了几个看门的婆子,虽然也烧黑了,可好像在之前就受了伤。
再就是大少爷,不但被烧伤了脸,甚至还受了其他的伤,总而言之,大夫说这一辈子只能卧在床上了。
白莲衣听黄嬷嬷说着,越听越觉得恐怖。齐义素被『逼』迫进宫一事,她之前也听母亲说了几句,心里有些同情的,但却没想到她竟然上梁自尽了,可是表哥又是怎么回事?身上竟然还有伤?
她也顾不得母亲,只吩咐黄嬷嬷好生照看,便匆匆的捧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去看。
然而还没跑到,就被人一把粗鲁的拽住,脚步差点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待站稳了身子,转头一看竟然是容淮。
容淮将她往回一拽:“跟我回府,你果然是个丧门星,一进府就害死了你的表妹表兄。”
此刻人影重重,穿梭于前后,容淮这声音也不小,自是叫人听了去。
白莲衣早已经被那容夫人骂惯了,自然没有仔细留意,今日竟是她的夫君在骂自己,只是愤怒的想要挣开手:“我要去看我表哥。”
“看什么看,你害的人还不够惨么?”容淮又道。
白莲衣这才意识到容淮的话不对,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他:“是不是纹儿那贱丫头又在嚼舌根了。”
其实容淮一再强调今日齐家的大难是因为白莲衣到来而带来的厄运,不过是想转移视线,哪怕是短暂的转移罢了,只要众人现在不去查此事,在搁些时日,在想查起时,便不可能找到什么有关她的证据了。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以诋毁自己妻子的方式来救白月九,是个怎样出格的表现。只是权衡之下,他认为这白莲衣并没有什么用,而白月九却不一样,只要她欠了自己的情,有朝一日自然对自己会有所改观。
而白莲衣终究是被容淮带走了,那齐氏反应过来之时,女儿却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丧门星,只道不是她的到来,齐府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齐相爷此刻处于崩溃之中,女儿死了,儿子半身不遂,甚至容貌毁去大半,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他只觉得眼前一面无边的晦暗,整个齐家的似乎也在这一瞬走到了尽头。
齐氏也像是一夜老了好几岁一般,回到文安侯府时,已经大半夜了,得知那白月九早就回府,倒也没有心思去管她,只是想起自己不被婆家看重的女儿,心里万分担忧。
而最为重要的是,如今齐义素死了,那么只有送云裳进宫了。可是她舍不得,这是她的骄傲,她最后的底牌,而且云裳到底姓白,白宏那里倒是不担忧,可是侯爷那里呢?他允许么?
齐氏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窘境,似乎辉煌顺利了数年的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劫难。
娘家靠不住了,她以后在没了依靠,一切都得靠着自己才行。
但男人明显是靠不住的,所以思考了一晚上,只得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儿子的身上去。
一早便起来,看着空空的枕头,忽然想起好一阵白宏都没有同自己就寝了,便将黄嬷嬷喊来:“老爷最近可是有出去过夜?”
黄嬷嬷想了想,“这倒没有,老爷这阵子都在书房歇着。”
齐氏一听,冷笑道:“哼,这个年纪了,他才来刻苦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去考个状元不是。”
黄嬷嬷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安慰着,但凡往好的地方说,只道:“夫人,老爷即便是不考状元,可如今多读书,也是好事情,总比出去惹了不干净的回来好吧。”
齐氏闻言,这心里果然是舒坦了许多,梳了头便只道:“也罢,他既然这般好学,我也不好耽搁他,只是湖州那些地放着也是放着,我想要卖出去,总得同他商量一回。咱们过去瞧瞧吧。”
黄嬷嬷见齐氏并没有因为齐府如今的状况而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心里放心了许多,便与她一同往书房去。
话说书房这边,这些日子白宏过得倒是有滋有味,早些的时候还有些心惊胆颤,可是时而久之见那齐氏也没发现端倪,越发大胆起来,早没了顾及。
如今也只是叫个小厮在院门口守着罢了,这一大早的便与玉芬厮混起来。
守在门口的小厮因见齐氏不会往书房来,所以便往花园里去逗自己相好的丫鬟,以至于齐氏进来时,一路畅通无阻,眼见一个下人都没有,心中还有些心疼白宏,只道他在这边读书,竟然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还吩咐着黄嬷嬷道:“回头你在抽两个小厮过来,这也快到冬天了,老爷怕寒,得叫他们仔细伺候着。”
黄嬷嬷应着。主仆俩这转眼就走到了楼下,还没上楼就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浪笑声,随即『淫』『荡』的话语从白宏口中传出来,“你个魔人小妖精,快叫爹。”
齐氏一愣,连忙提起裙摆,脸『色』难看不已,再无方才的仪态可言,匆匆上楼去。
黄嬷嬷一时拿不定主意那跟老爷在楼上的到底是谁,跟着上去不是,不上去又不是。
房中烧着暖炉,这秋日的早晨房间里也是香香暖暖的,玉芬身上只穿了小衣小裤也不觉得冷,白宏也只是披了衣裳,大刀金马的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玉芬就跪在他的身前伺候。
‘砰’的一声,房门叫人从外面撞开,一阵冷意顿时犹如蛇般窜进来,使得白宏和玉芬顿时都吓了一条,一个急忙站起身来,一个则急忙提起裤子。
只是齐氏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早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只觉得恶心无比,更是气得全身发软,跄踉着往后退去,直至扶住了那门框,人才勉强站稳了。
“小贱蹄子,想不到竟然是你!”齐氏看清楚了玉芬那张脸,此刻又悔又气,当初她老娘死了,自己还叫人好生照看她,哪里晓得这小蹄子如此浪,连老爷的床都敢爬。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啊!
越想越气,齐氏也不知哪里来的运气,大步走过去拿起墙角大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大步的朝玉芬跑来,一面往她身上打,一面破口大骂。
玉芬见此,吓得只赶紧往白宏的身后躲去。
齐氏此刻是怒火攻心,也收不回手,那玉芬一躲,鸡『毛』掸子就打在了白宏的身上去。
那白宏本是觉得理亏的,可见这齐氏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如今这鸡『毛』掸子落下来,手臂和胸前都是火辣辣的疼,玉芬的哭声心疼声从他身后响起,在对比面前凶声恶煞的齐氏,只觉得这真真是个悍『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当即冷喝道:“齐氏你够了!”
白宏与齐萍心算是青梅竹马了,从来白宏都是叫她的闺名,就算是偶尔生气,也会叫声夫人,可却从未叫过她齐氏,所以这声音一落,齐氏也愣住了,举着鸡『毛』掸子有些呆呆的看着白宏,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