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裳在看到那沓厚厚的经文之时,就知道她们又败了,果然是自己小看白月九了。一面紧紧的拽住母亲的衣角,生怕她控制不住说些做些不该的事情。
老夫人也傻眼了,恨恨的朝那婆子瞪过去,好像是那婆子故意欺瞒她一般。
“够了!”侯爷怒声责斥,一把将那木箱子砸在地上,愤怒的瞪着同样一脸愤恨的老夫人:“还不赶紧回去!”一面又朝齐氏母女望过去,还未开口,忽然稻香坞外面有人高声叫起来:“不好了,池塘里淹死人了。”
池塘这边,白振华带着人匆匆而来,只见一具婢女的尸体被拖上岸来。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有人一眼就认出,那婢女是齐氏赏给白月九的枇杷,侯爷不由得看了齐氏一眼,顿时吓得齐氏脸『色』苍白。
而曾经身为验尸官的武动,已经走过去验尸。片刻之后起身摇头道:“只怕是自己自尽。”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了什么。
齐氏更是下得不轻,如果不是白云裳扶着,只怕已经晕到在地上了。
这婢女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跳进池塘自尽?可是白振华却没有要在追究的意思,只吩咐道:“好生处理后事,她家里人那里也不可怠慢了。”
却听武动道:“回禀侯爷的话,此女乃罪奴,一家在前阵子已经死了。”
白振华闻言,只得摆摆手:“那好生安埋了吧。”一面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看了看自家儿媳『妇』那亏心的模样,却只得作罢,他总不能去当着众人质问此女自尽与她可是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他也不能将她如何,更不能把她送去衙门。
终究,这文安侯府的名声为重啊!
白月九回府之时,就觉得气氛不对,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更是十分奇怪,待到了自己的稻香坞,一时间竟然觉得走错了地方,这院子里一片狼藉,开的茂盛鲜艳的花草『乱』七八糟的被拔掉扔在四处。
丫鬟们神『色』颓废沮丧,正在收拾着房间,一见她来青苗就迎过来,哭哭啼啼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她回禀了。
白月九听到说枇杷跳水自尽时,全身犹如雷击一般,竟久久缓不过神来。
“三姑娘?”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良久她才缓缓的转过头去,却见是武动,只有气无力的叫了声:“武叔叔。”
武动猜想,那丫鬟大约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选择自尽。此刻见白月九的神情,有些心疼她,一面扫视着满是狼藉的院子:“这里住不得了,你搬去北隅的枕月阁吧,那里虽说偏远了些,但总比这稻香坞宽敞许多。”
白月九颔首,哽咽道:“麻烦武叔叔替我向祖父道谢,今日,我便不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了。”
武动点头,体谅道:“你节哀些,我已经安排人好生安葬了。”
白月九应着,因情绪不好,也没在多留他,只叫众人甭在收拾这里,只管收拾包袱过去就是。
而她自己则呆呆的坐在楼梯上。
颂儿好不容易摆脱了柚儿跟桃儿,这才得以到白月九的跟前,一脸急促道:“姑娘,枇杷她……”话还没说完,齐氏那里忽然打发黄嬷嬷来,给她北隅枕月阁的钥匙。
黄嬷嬷见脸『色』苍白颓废的白月九,只当她是因为今日受了大委屈,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回去给夫人说,也能叫夫人高兴一回。
待黄嬷嬷走后,颂儿才急忙道:“姑娘,枇杷没死,奴婢给她吃了当时她家人吃的假死『药』。”
白月九一听,倏然起身,“可是当真。”
颂儿连忙点着头,一面又要顾忌眼目,“姑娘只怕得赶紧想办法,若是真叫武总管给埋了,就不好办了。”
白月九也顾不得夸颂儿,而是担心枇杷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肺里会不会进水,当即只让兰草去叫来庄六,赶紧叫他法子救人。
虽然知晓枇杷没死,但到底没有见到人,这心怎能安下来,所以白月九也就一直无精打采的,即便是搬到了枕月阁,也无心安眠,直至半夜的时候庄六一身泥土回来,“姑娘放心,人已经送到长安『药』房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在棺材里闷得久,身体有些虚弱,不过苟大夫说养两日就好。另外医队已经准备好,那三个孩子跟子瑜也要去,苟大夫做不得主,让属下来问您的意思。”
白月九总算松了一口气,只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听庄六的回话,便道:“天高任鸟飞,总困在这京城的小『药』房也不见得有什么长进,想去便让他们去,只是子瑜那里,他家里可同意了,他自己也说是数代单传,战场上刀剑无情,不得不叫人小心些。”
“他那个人,就算家里不同意,他还是要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他假么二三的问姑娘,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以庄六对子瑜了解,只怕是他父亲祖父不同意,也没法啊。
白月九一听,着实觉得头疼,“不管如何,叫他修书一封回去。”
“这是自然。”庄六答道,又说了些白易风的动向,明日就要出城去泸州了。
白月九闻言,看这天『色』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以后应该总算能清净些,只是他欠下的这笔债,白月九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本已打算歇息下,没想到玉芬竟匆匆来了,一进来就求道:“姑娘,奴婢不能在等了,每每闭上眼睛,就看见我娘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叫我帮她报仇!她死的不甘心啊!”
但凡世间人,哪个死的甘心了?便问着青苗:“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眼皮子已经在打架的青苗连忙打起精神回话。
白宏虽然已经入职了,但是个闲职,平日回来的也算早,也都在书房里,也有同僚约去逛楼子,也就偷『摸』几次而已。
白月九一听,心里有了主意:“明日你原来的主子要回门,你收拾妥当些,到时候听我安排就是。”
虽不知明日她会叫自己如何,但玉芬总算得了个信,连忙应声点头。
归根究底,如果不是二姑娘要出嫁,夫人为了撑面子在采买上节约银子,她娘也就不会死了,所以便将这白莲衣也一并给恨上了。
自不必在说文安侯府的事,且论那白莲衣在将军府的状况。
话说那白莲衣嫁过去,这拜堂也没拜成,就叫容夫人给关起来,对外美名其曰好生让她保胎。
容淮是第二天醒来的,本来出于一个军人的职责,应当醒来一时间立即打马追去,可是他却是先去看自己的未婚妻子,一推门进去哪里有什么人,反倒是容夫人将他叫道跟前去:“你那媳『妇』到底有了身孕,你们虽说是新婚,可这该注意的也要注意些,实在不行为娘替你纳两个妾室也是一样的。”
能纳妾自然好,可是容淮却担心父亲回来责骂,便连连摆手。虽然母亲说为了孩子不能碰莲衣,可那不是还有个纹儿么?
可他拒绝纳妾的话入了容夫人的耳朵里,却误以为他是害怕那白莲衣生气,心里就越发憎恨这白莲衣,只骂她是狐媚子,把儿子『迷』得连老娘的话都不听,背地里少不得折磨那白莲衣。
而巧的是白莲衣整日被关在小院子里,身边除了容夫人打发来的陌生奴婢,竟然一个人都见不着,好不容易与纹儿见了面,立即兴奋的吩咐她道:“你立即去找少将军,或者回府告诉我母亲。”
纹儿嘴上只答着,一面又替她委屈,惹得那白莲衣只差没对她掏心掏肺的。
没想到转头她就到容淮跟前浪起来,两人欢好时还夸赞道:“夫人真是体贴,好生将少夫人安排在那清净的小院子里养胎。”
容淮一心都在这情事上,所听进去的不过三三两两,一边埋头苦干,一边道:“我母亲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我也得去瞧瞧她,免得她心生郁积。”
纹儿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些不悦了,不过她是个聪明人,怎会表现出来,只笑道:“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少夫人只怕是因为身体,心情不大好,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望少将军您体谅些,莫要放在心上。”
她这一说,那容淮不禁好奇她,“莲衣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能说什么?”
纹儿这会儿倒是老实了,“今儿我去见少夫人的时候,她跟我说夫人将她锁起来,还叫我回文安侯府告诉我们夫人来救她。”她说着,瞧见容淮脸『色』果然有些变化,便又笑道:“不过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家从父,再嫁从夫。所以奴婢特意来找少将军拿主意。”
最后那几个字说的无限风情,小手颇有情调的在容淮胸前画着圈,惹得他又一次心猿意马,一面问道:“小妖精,还在再嫁从夫?你可是嫁了我?”
纹儿也不害怕,只嘻嘻笑道:“奴婢这心里已经嫁了,就是不知少将军要不要呢?”
“自然是要的。”
随着这话声,两人一直待天亮才纷纷睡去。
按理今日是回门之日,要早些起来备好礼物回文安侯府,可容夫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所以见儿子未曾早起来问此事,乐得心安,自个儿用了早膳,便领着女儿出去做客了。
可怜这白莲衣,苦苦等候,好不容易盼到这回门之时,心里的无限委屈,只想着回去给母亲诉说,一早便叫人来精心伺候,可是这左等右等,竟然不见容淮来,便着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