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哪些事情?”已经走过的白月九听到这话,脚步微顿,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语调平静的问道。
那青衫年轻人却被她那凌厉的目光骇了一下,张了张口,竟找不到说辞了。
钟盛南则抱着钟音音的排位冲过来,满身恨意:“别人怕你,敢怒不敢言,可是我钟家现在因你而家破人亡,本少主才不怕你,你不是很有本事么?那你也连我一起杀了!”说着,竟然像是疯子一般的身着脖子,朝着白月九靠近过去。
白月九见此,满脸讥讽,“你算个什么东西,犯得着本少主动手?”她说这话时候,唇角满是冷笑,“别说是你,就是你妹妹,也犯不上。”她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
“哈哈……”被她嘲讽一翻,钟盛南反而冷笑起来,忽然举起手,将怀中钟音音的排位忽然高高的抛起,朝着上面云家的匾额砸了去。众人的目光不由得也随他的抛出的排位而移动。
只是可惜,那匾额挂得太高,他力道不够,根本够不着,所以排位就这么掉下来,顿时摔成了两块。
白月九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才出言警告:“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明日你还在,那么就别怪我云家不客气了。”
几乎是她的话音才落,那宇文知舟忽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面朝白月九高呼:“云少主!”
白月九目光一凝,朝他看去:“宇文二公子还有什么高见么?”
宇文知舟脚步未停,一直走到白月九面前三丈远,他才停下来,然后蓦地向白月九双膝一曲,竟然跪了下来。
顿时引得四周哗然,不然人满脸义愤填膺,只觉得白月九着实过份。
而白月九又何其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别人都觉得是她在『逼』迫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在她面前跪下来的。
“你这是作甚?我虽当得起,可是也用不着你……”白月九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
此举更叫不少人觉得白月九着实是厚颜无耻至极,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对于宇文知舟的此等举动,更是好奇不已。
这时宇文知舟终于开口了,满脸的屈辱,然眼中却是自责之意:“云少主,一切错在我,你有什么恨什么仇,直接撒在我身上便是。”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红着眼憔悴不已的钟盛南:“钟家,再也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了。”
他这一番话,将所有的错处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一般。可是那弦外之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掩饰,分明就是所指白月九如此歹毒的害了钟音音,不承认也就罢了,可她竟然还不愿意放过钟家。
而恰恰现在,白月九刚开口警告了钟盛南。
一时,人群里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刚才还只是细细嘀咕,如今却多了许多不平之声。
“云少主,你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有人站出来。
那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即附和:“是啊,云少主如此眦睚必报,我等若是哪一日不小心开罪与你,岂不是将整个全族的『性』命都给赔上了?”
白月九瞧了那站出来让自己给交代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便也没去搭理,只是认真打量起跪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宇文知舟,忍不住好笑起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宇文二公子真是刷新了我对这句话的认知度。这有什么仇有什么恨的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还有,钟音音生前被众人嘲笑之时,你都不曾站出来说一句,你与她到底是何等关系,如今人都死了,你做这副情圣的模样给谁看?就算是唱戏,也麻烦你走心几分。”
钟盛南本来已经被宇文知舟忽然朝白月九跪下的举动震到了,甚至是感动不已,只觉得不管是宇文琴还是宇文知舟,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可是现在听到白月九的这句话,忽然想起刚传开那日,宇文知舟将钟家的人赶回来,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里也没有任何动作,如果那时候他就上门提亲,妹妹兴许就不会外出,也不会出事。忽然间,他又有些责怪起宇文知舟来,可是看到他那同样憔悴不已的面容,忽然又仇视的朝白月九看去,差一点自己就被她误导了,于是气得骂了一声:“贱人!”
他虽并未点名辱骂,可是在场除了白月九之外,他能骂谁?而且双眼又充满仇恨的看着白月九。
所以声音一出,白月九没有任何动作,孟然就要出手。不过旋即在白月九的示意下,还是不甘的退下去。
“骂吧,只要能承受得起这个代价。”白月九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可是在外人看来,她此刻分明就是厚颜无耻。
议论声中,她也没有去管这钟盛南,而是朝宇文知舟看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宇文知舟垂着的头不由得一愣,一时竟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怪怪的。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满脸诚恳:“只求云少主放过钟家。”
白月九再一次听到他这话,越发觉得好笑,“我觉得,当下你还是先想一想接下来如何善后,还有你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来求。”如果真的有仇有恨,凭什么他求自己就要答应呢?
宇文知舟听着白月九的话,除了觉得莫名其妙,心里还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如同那日他在云家大厅里被白月九当众羞辱时一样。
这不安的感觉叫他心里忽然生出各种各样的恐惧来。可是不应该啊,钟音音已经死了这么多天,而且尸体早已经入验,案发现场也早已被清理干净,谁会发现与自己有关呢?
当然,除非钟音音忽然从棺材里爬出来。
可是,这可能么?宇文知舟心中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一面依旧面目表情坚定的看着白月九,坚持着他刚才的那句话:“求云少主放过钟家。”而对于白月九刚才的话,充耳不闻。
“冥顽不灵。”白月九以为他还会有什么花招,可是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还是这一句,于是朝孟然使了个眼神。
那孟然得了令,就立即进去了。
而这里白月九是主角,他一个奴仆忽然消失,并没有人发现。
“我再说一次,钟音音的死与我无关,我也从未打算对钟家如何。”白月九知道这些人一定听不进去,也不愿意相信,但有些话她还是要强调一下。因为此刻不同寻常,而是百兽岛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误会能解就尽量解,哪怕她知道此刻的钟音音不见得已经醒过来,但好歹还是活的,将她带来交给钟盛南,一切就大白于天下了。
她说完,也不管那些人鄙夷的表情,只是朝宇文知舟问道:“如果钟音音还在,你愿意娶她为妻么?”然而宇文知舟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就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生不能同寝,但求死能同眠。”说罢,抬头看着白月九,充满了祈求:“一切错皆在我,只要你放过钟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宇文公子这句话你们大家做个见证。”然后朝宇文知舟走近两步弯腰低语:“我一定满足宇文公子的心愿。”
这话使得宇文知舟心里很是不安,但他感觉到身后这数十人,他觉得已经能看到未来的曙光了。虽然赔上了一个钟音音,但却有着意外之喜,他终于还是将白月九毁掉了。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想到此宇文知舟心里就莫名的开怀,心中忍不住冷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白月九却是没有在理会他,转而朝着身后早已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来,“既然大家都这么想要我给个交代,你就等着吧。”旁边,则是侍女摆好的点心和茶水,还有两个美貌的侍女在一旁伺候。
众人在烈日下暴晒,她则喝茶吃点心乘凉,这巨大的反差,很是容易叫人生出落差感来,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
白月九瞧着他们那目光,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要这么看着我自己,你们倘若没有来凑这份热闹,此刻不也和我一样安逸的喝茶么?”
“厚颜无耻!”
“世间怎会有如此歹毒之人?”真是可惜了这倾城容貌!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孟然总算来了。
可是此时烈日已经退下,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黑云压城,狂风骤起,将众人衣襟吹得猎猎作响。
宇文知舟早就站起身来了,被那一群寒门子弟围在中间,正叫那钟盛南安慰着。
“哥哥。”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云家大门后面传出来。
这声音不是很出挑,在众人的对白月九的窃窃私语中,很难听清楚。
可是钟盛南却清楚的听到,那是妹妹的声音,于是他满目惊喜,也顾不得安慰宇文知舟,立即寻声找去,只见云家巨大的左门中,那小门半打开,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与云娇娇一起走出来。
他顿时双目圆睁,有些难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是妹妹,一时就傻住了,口中喃喃念叨:“这……这个不可能,不可能的……”虽然妹妹的尸体丢了,可是确实已经死了……所以眼前这个不是妹妹,可是又那么相似,不管神情还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