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武动自然不会放在身上,如今他腿脚不好,身体又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白月九便道:“此事不急,待你身体好了之后,在去取来无妨。”
那地方实在隐蔽得很,武动也怕旁人找不到,所以便应下,自想着立即将身体养好,哪怕是一条腿,也要走回去把信取回来交给姑娘。
白月九从武动的房间回来,心情难免是有些低落。
“姑娘,您也别太难过。”青苗以为她是为武动的伤势难过,便安慰着。
没想到白月九却忽然恢复过来,一脸平静的问道:“纹儿那里有消息么?”
青苗一愣,随即连忙回道:“嗯,有的,她今儿早上才来了消息,说看样子白莲衣是要生产了,问姑娘要不要直接……”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动作,毕竟女人生产时与阎王殿不过隔了一层纱,所以就算是出了人命,也不见得会叫人发现。
白月九冷笑一声,嘴角慢慢扬起来:“青苗,你知道么,有时候死反而是个解脱。”白莲衣爱的男人已经背弃她而离去,如今她也算是生不如死,可白月九觉得这还不够。
当即吩咐青苗道:“让纹儿别舍不得银子,好生安排,别叫她死了,一定要她好好的活着。”
青苗连连点头,得了空儿便去传信。
而这厢白月九也收到了兰草和庄六的来信,他们已经到了江南别苑,也安顿了下来,耶律蓁一切安好,只是那批战马留在江南,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白月九需得重新想个法子。
可白月九能有什么法子?她总不能将战马送到海上去吧?那样的话,战马又能有什么价值呢?难不成等烽烟起了,那些战马还能踏浪而来么?
是夜,白月九洗漱完坐在妆台前梳头,偶然看到镜前放着的那个小巧胭脂盒。那是她娘亲公孙霓生前所用,以前一直都放在箱子里不曾动过,直至去年她去了青海,颂儿和青苗等人蚂蚁搬家一般,将她的东西都搬出来,到了这边的院子里,才翻出来用的。
盒子纯银的,虽然小却没有一丝小巧玲珑,反而显得有些笨重,应该也正是如此,所以才叫人嫌弃,没被那些人拿走吧。
而且上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花纹,更别提什么出众的工艺了,只有一个小『迷』宫一样的花纹,白月九看了不下几十遍,早就一眼能看出『迷』宫里的路,今儿也不知怎的,忽然捡起刚摘下的一支簪子,从起点开始,将簪子从狭小的缝隙里划过,一直到出口处。
“娘怎么会喜欢这样简单的东西呢?”即便是武将世家出生,擅长于布阵,可也不会在胭脂盒上造出这样简单的『迷』宫图形吧?不过娘亲既然留着,说明很喜欢这胭脂盒。可随着白月九的这一声吐槽,只听‘啪’的一声,胭脂盒竟然自己打开,但白月九看到的不是她前几日刚放进去的胭脂,而是一张发黄的草纸,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里面。
白月九顿时傻了眼,顾不得惊诧,连忙拾起那叠得整齐的黄纸铺展开,只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封信。
信是公孙霓写的,不过她这封信却没能送出去,因为那时候公孙家已经成了逆臣贼子,血溅满门。所以这封信便永久的存放在了胭脂盒中。
信中主要所提,便是公孙家如山令,白月九并没有听说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公孙霓的信中,却几次提起,除去皇室之外,其他几个藩王也十分窥视其物。而且这如山令一直都放在公孙霓的身上,但是她那时候已经要临盆,害怕自己有什么意外,所以不放心,便在最后一次进宫之时,藏在了宫中。只是可惜,她说了老地方。
而这信是给白月九的舅舅写的,所以这个老地方,也只有他们兄妹知晓。可白月九感觉到这如山令极其重要,甚至怀疑公孙家所谓的叛逆,只怕与这如山令也有关系,所以想着,也许自己拿到如山令,就能知晓一些从前公孙家的事情。
可是,这东西在宫中,白月九哪里有由头去宫里四处寻找?所以只好作罢,将信笺收好,便没在纠结此事。
转眼到了谷雨这日,白月九也收到了宫里的旨意,她哪怕离开了白家,可依旧要进宫参选秀女。
这是圣旨,她不能拒绝,不过白月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如何也选不到她这里,而且她也正好去宫里寻如山令,兴许运气好,给她撞到了呢。
而恰巧是这一日,将军府那偏僻的小院中,一声声不同以往的女子痛苦叫声从院中传出来。
容夫人才得了消息,皇后娘娘有意容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有丫鬟来禀报:“夫人,后院的少夫人,只怕是要生了。”
话说容夫人虽然恨白莲衣,可白莲衣肚子里到底是儿子的骨肉,是她的亲孙子,所以平时虽然折腾白莲衣,但也有个度。只盼着她早些生产,到时候自己没了顾忌,也好下手。
所以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高兴不已,也顾不得与容琇说此消息,当即风风火火的便领着人去后院,又叫人请了稳婆来。
当然,她请稳婆主要是为自己的孙子,至于那白莲衣,若是难产死了才好,也省得眼不见为净。
清冷的后院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三四个稳婆连续进入产房中,丫鬟不断的端着热水进去。
原本在隔壁厅里高兴盼望着的容夫人见迟迟没消息,不禁着急起来,心想自己这孙子,可是早产,断然不能出个意外,于是便叫丫鬟去传话。
丫鬟进来,只问道一股难闻的血腥味,连忙嫌弃的将绢子捂住口鼻,朝着几个稳婆道:“我们叫几位仔细些,按理这还没到时间呢。”
白莲衣疼得死去活来的,别说是听到丫鬟的话,就连丫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没留意到。
几个婆子却面『露』诧异,这会儿白莲衣宫口已开了六指有余,她们也『摸』过了,有个没反应过来的婆子直接回道:“叫将军夫人放心,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叫她老人家不必担心。”
婢女被这气味熏得不行,又嫌屋子里闷,便立即出来,将这婆子的原话说给了容夫人一听。
容夫人闻言,只高兴道:“既然足月就没事,没事。”可是说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如今喜上眉梢,也没有多留意,反而同容琇说着,“必然是个孙子。”
那容淮万般不是,可终究是容琇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所以比起如今得势的容浚,她心也是偏朝容淮的。当即连连点头:“嗯,一定是个胖胖的小侄子,以后随父亲一起上得沙场,斩得了敌将!”
容夫人听得乐乎乎的,翘首盼望着,却有人来禀,文安侯夫人和大姑娘来了。
她正要出口责骂,是谁放进来的,却只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叫她十分厌恶的声音:“两位,就是这里了,在下不方便进去,便在外面候着。”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叫容夫人恨之入骨的容浚。而他亲自领进来的,正是齐氏和白云裳。
母女俩一得知女儿生产之事,立即就来了,好在今日运气好,正好遇到要出门的少将军,便亲自将她们领进来。
可这一路走来,眼看着女儿住在这么偏僻的小院中,齐氏心就凉了半截,她如何想,也没想到女儿在将军府这般艰难。
不过如今女儿在生产,也不是与容夫人争吵的时候,只想着赶紧将孩子生下,便求侯爷立即帮忙做主和离。莲衣是个好的,可不能将一辈子都搭在容淮那个混球的身上。
当然,她也不放心这天杀的容夫人,所以自己带来了两个稳婆过来,当即也一并挤进了屋里去。
两亲家见面,分外眼红,于是那容夫人不出厅门迎接,齐氏与白云裳也不在往里踏一步。
两方便这般僵持着,好在半盏茶之后,里面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声。
顿时喜得容夫人立即起身要去看,一面还少不得快赞道:“听这哭声,如此响亮,跟你哥哥从前出生一个样子。”
齐氏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朝产房门口挤过去,不过她不是为看孙儿,而是为了确切容夫人安排的那些婆子不在女儿身上动手脚。
可两人皆挤在产房门口,却迟迟不见里头开门,别说是容夫人和齐氏,就连容琇和白云裳也着急起来。
不过孩子的哭声依旧是响亮的,容夫人丝毫不担忧,反而是心中暗喜,莫不是那白莲衣本就是没福份的,自己去了?
可就在这时,里面却传出一声惊悚的惨叫,不是旁人的,正是那白莲衣的。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阵响动,甚至是听到铜盆翻倒在地上的声音。这时齐氏再也等不住,上去要推门,不料房门却忽然打开,出来的却是容夫人的人,两手空空,竟然没抱孩子,而且她一出来就怪异的朝齐氏看了一眼,然后凑到容夫人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