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担心也实属正常,只是白月九却觉得好笑:“如此看来,你这么多年一直屈居人下,是有一定原因的。你既不愿意与我合作,此刻便去死吧。”白月九说着,果然起身离开。
忽烈完全没有想到她说杀人就杀人,尤其是脖子上清晰的感觉到庄二手上那已经镶嵌到皮肉里的冰冷剑身,顿时吓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什么,只急得大叫道:“且慢。”
却没想到白月九脚步也未曾停留,反而冷冷的飘来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
当然,庄二手上的动作虽然慢,但也没有停下来。
忽烈是彻底的被吓到了,这种与死亡接近的体验,实在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高傲都收起,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你要如何,在下全听你的。”
耶律蓁本来还以为,白月九会真的让庄二将忽烈杀掉,差点就要开口求情,却没想到她竟然不过是吓一吓这忽烈罢了,在庆幸的同时,对于忽烈也有些失望,他们北辽是不是正因为这些胆小没有担当的男人,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忽烈大人还请起身,早早的答应不就不用受这个罪了么?”白月九这才转身,重新正襟坐下来。但对于跪在地上的忽烈,依旧是高高在上。
忽烈此刻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个看似美貌柔弱的小姑娘,眼睛里的光芒为何会『露』出像是勃勃那样可怕的狠戾。可即便如此,他此刻也只是想要单纯的抱住『性』命,对于白月九的话,根本上还是置之不理,反正只要现在事事答应她,待逃走之后,禀报勃勃大人,将其捉拿,且不说她这般容貌,就是耶律蓁这个筹码,也能让勃勃从大明王手里换到不少好东西。
他心中暗暗想着,却不知死里逃生的他根本还没有完全的掌控好自己的情绪,此刻的想法就这么明晃晃的从眼睛里『露』出来,别说是白月九能看出来,就算是庄二也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又抽出长剑,随时看白月九的眼神行事。
“忽烈大人考虑得如何了?”白月九唇角带着浅浅的一抹笑意,脸还是那张脸,但却多了一分平日里没有的凌厉威慑,便是这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狠戾。
忽烈心头一跳,吓得连忙抬头朝她看去,一面慌忙点头:“考虑好了,考虑好了,不知小姐有什么得上在下的地方。”
“其实也没有什么,你只需要将禁卫军和勃勃所用的水源都告诉我,然后你等着坐收利益即可。”白月九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明天所行之事,只是去菜场里买根白菜那么简单。
所以此话一出,不止是忽烈自己傻了眼,就算是耶律蓁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庄二好在跟白月九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几日又叫自己买了不少『药』,如今又问水源,难保不是想要在水源里动手脚。
“你确定只是如此?”忽烈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重复问道,深怕自己刚才是漏听了什么。
白月九颔首,“自然,不过这最后主持大局还要靠忽烈大人,我想忽烈大人在勃勃身边蛰伏多年,身边必然也是有所依仗,这能用之人应该也是的,这些自然不必我来『操』心了吧。”
忽烈再一次震住,他的确有不少人可以用,甚至在城中也安『插』了不少眼线,可是这几日为了以防勃**疑心,并未与之联系。但他依旧不解,白月九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所以忍不住壮胆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打算,可愿意告知一二,在下心中也好有个谱,倒是好应对。”
“你只需记得,不要让你的人沾染了你所告诉我的水源就可以,其他的事情,到时候我的侍卫会去通知你。”白月九并没有非常详细的计划,而且一切还是未知定数。这一次只是拼运气了,此刻除了要下毒,还要找一处什么安全地方,如果明日失败,也好有个藏身的地方不是。
不过此刻她已经找到了地方,那是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这忽烈一介文人,院子布置不会太差。
忽烈见她不愿多说,心里只觉得跟鬼爪挠过一般,但还是将禁卫军以及勃勃宫中的所用的水源都告知于白月九。
哪里晓得这白月九竟然不在多言一句,反而让庄二送他回去。
这让忽烈反而有些不安了,这白月九不是该从自己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才会放了自己么?为何如此自信,难道就不怕自己给她的水源图其实都是假的么?而且明天自己也根本不会听她的话,让自己的人来冒险。
但当忽烈又重新回到府邸,临走时却听庄二道:“我家小姐也不是无所无求,只要事成之后,你给一千青海战马作为报酬即可。”一面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待我们安全离开青海城之后,你自然能得到解『药』。当然,你若是想要将这刚得到还没有焐热的宝座舍弃,愿意毒发生亡,也可以。”
庄二说完,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忽烈只觉突然一身冷汗,连忙急步回房,只是却无一丝困意,直至二更天时,因凑不齐一千美人,勃勃的人到他的府邸将他的次女带走,忽烈这才下定了决心,终究还是打开了自己房中的暗室,将通知各方人马的消息放出。
他已经软弱了几十年,这个副史的位置也坐了几十年,每日还提心吊胆的,不然也不会暗地里布置那么多人手,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翻身么?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虽然也十分缥缈,可是忽烈却没有任何选择了,勃勃实在太过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他想要千秋万载,为何不用自己的女儿去祭祀,而要用他忽烈的呢?
他不甘心啊!
殊不知,此刻在那耶律蓁的别苑中,白月九和耶律蓁已收拾好东西,并排着坐在屋中的小火炉前。耶律蓁很是疑『惑』,白月九怎么就敢笃定忽烈会答应。
所以到底忍不住问出来:“你当真如此?忽烈素来胆小,只怕……”就算他们现在换了地方,如果忽烈将此事禀报勃勃,依照勃勃呲牙必报的『性』子,便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他们找出来的。
“他会,你放心便是。”白月九并不了解忽烈,但是她了解人『性』,尤其是忽烈这种阖家团圆之人,又曾听说过他对待家人的种种之事,由此可见家人对于他到底是何等重要了。所以白月九才敢有这个底气自信。
庄二五更天的时候才来,将白月九和耶律蓁带到了忽烈大宅的一个小院中,便匆匆离去,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他去亲手做白月九才放心。
耶律蓁看到房间床榻上昏睡中的少女,顿时傻了眼:“这是何人?”
“她便是忽烈的此女,今年不过十五,正是如花般的年纪,不过一个时辰之前,却被勃勃的人强行带走。”白月九淡淡的说道。
耶律蓁恍然反应过来,白月九何来的自信。同样也很震惊,不过很快就释然,白大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而且白大哥在天上,一定会保佑她们的。
话说白月九虽然保持得十分平静,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担忧,这计划本身就十分不完善,但凡一个细节错,便全盘皆输,所以她也在在赌。
哪怕连续两夜未曾安眠,耶律蓁一刻也不敢睡,时时刻刻都防备着,尤其是快天亮的时候,这府上的护院忽然多出了许多,甚至很多都内穿铁甲。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太阳终于出来了,钟声也在晨曦第一时间里响起。
可惜,这注定是丧钟,为了这些天平白无故死去的那些百姓而敲响。
白月九一直端坐在桌前,面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可是袖笼中的手心,却已然满是冷汗了。
耶律蓁更是不停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直至到了中午,庄二满脸疲惫的出现在二人面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庄二身上并没有伤,可见一切都遵循着白月九所计划的一切在发生。
不等二人开口询问,庄二便立即回禀道:“姑娘放心,并无出现纰漏,我已想办法叫人在城外接应。”
白月九那些『药』,不会让人昏『迷』,但却会让人无时无刻的拉肚子,这比那些人直接昏『迷』还要叫人抓狂,毕竟茅房根本不够用啊,所以很多人就地解决,顿时臭气熏天。
当有一个禁卫军出现这个状况的时候,还没人注意,哪怕是到了十个,也没引起勃勃和巫师的注意,直至茅房里完全流不出空位,有人忍不住在祭祀场地处理污秽之时,这才叫人意识到出问题了。
只是可惜为时已晚,当即一个接着一个,场面根本不是勃勃杀人砍头能控制得了的。
尤其城门口的侍卫也如此,大批的百姓乘此开门逃出去,城中跟是一片混『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惜了,勃勃等了这么久,却因为这污秽,将自己的王位给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