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确定兰草似乎能赶在千时谨之前通知庄澈,所以她必须做好准备,而聂无情就是一颗极好的棋子,除却他是海澜之主的身份,还有他这个四皇子的胞弟。
绿衣此刻是急了,本就是六神无主的,如今听了白月九的话,只觉得十分有理,连连点头。
哪怕她知道公子会因此生气,可是若能让公子避开这一次本就与公子无关的纷争,不是更好么。
此刻在船上,聂无情正一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身边虽也有小厮悉心伺候,可是他总是有万般挑剔,还是挂念自己的侍女,那小手『摸』起来软软滑滑的。
千时谨事先并不知道他安排侍女和白月九下船,只道是靠岸采买补给,谁知道他竟然让几个女人都下了船。
那两个侍女还好,可是白月九那里,千时谨总归是有些不放心,因此现在一肚子的气。
聂无情没了美人环绕,心情也是极其恶劣,见千时谨拿张冰块脸对着自己,也不大乐意,直接骂道:“活该你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就你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以后也不该娶妻,免得辜负了人家。”
千时谨凝着眉头,不知这和自己娶妻不娶妻有什么关系,而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知那白月九是个怎样的人,她素来行事诡异,若是叫她察觉出端倪,还不知道要如何掺和。”
自从白月九毫不手软的接了四皇子的那些银子,千时谨就认定,白月九这个人不会见利不捡,所以就算成功的夺得了楚家船队的那些粮食,少不得她到时候会以此要挟,分些好处。
没想到素来不打女人的聂无情却破天荒道:“她一个小女子,能翻出什么水花,若真有那样的胆量,你杀了就是。”
一听这话,千时谨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变了一下。然而没想到也就是这轻微一变,却叫那聂无情忽然哈哈笑起来:“怎么,舍不得了?既然如此你现在对我摆着什么臭脸?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楚家商队里其实都是临川的人罢了,一帮亡命之徒,你还指望他们能刀下留情?能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一番话让那千时谨有些哑口无言,只是心里依旧觉得不安,不过好在自己另外有所打算,这一次只希望飞鱼那群废物不要让自己太失望。一面看了聂无情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道:“你莫要忘记了,你现在的潇洒日子都是四皇子与姑母给你换来的,若真还有些良心,这一次就不要添『乱』。”
那聂无情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自顾的掏着耳朵。只是待千时谨走出去了,脸上才缓缓的『露』出一丝苦笑,自言自语道:“潇洒么?”他其实,不过也是颗棋子罢了。
一颗用来在海上替四哥生财的棋子罢了。
见旁边两个小厮畏畏缩缩的跪在一旁,眼中一脸嫌恶:“去给本公子拿酒来!”
那两个小厮闻言,反而犹如大赦一般,慌忙起身争先恐后的跑出去。
“本公子就有那么可怕么?”还未喝下半盏酒,他便已是眼眸『迷』茫,眼见这两个小厮如此害怕自己,不由得自问起来。
小厮们的手脚很快,又比绿衣红藕那样的娇滴滴丫头要力大无穷,一次搬了不少酒过来,便任由聂无情在那里独饮。
这喝得脑中一片浑浊时,竟然起了幻象,看着眼前竟然出现了哭哭啼啼的绿衣,又瞧见了那一脸冷静淡然的白月九。
他抬起手,将手中的半坛子酒递过去:“来喝一杯么?”
绿衣不知公子为何要喝得酩酊大醉,满目的担忧,先一步将那酒坛抢过去,“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人还喝这么多酒?”
白月九好不容易哄着绿衣与她一并偷偷的上船,本来是忧心到时候如何用『药』将这聂无情『迷』倒,又如何给绿衣解释,没想这次老天也在帮她,这聂无情竟然自己醉了。
那聂无情听到绿衣的话,只当是梦里一般:“好绿衣,还是你心疼公子,过来给公子亲一口。”一面又朝一旁的白月九吆喝:“月九,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也过来……”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酒嗝。
“你家公子这样,你确定留他在船上么?”白月九伺机开口劝着绿衣道。
绿衣本就十分担忧公子的安危,眼下见公子又是这个样子,一听白月九的话,便狠下心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许公子出什么事情。”说着,便扶着醉醺醺的聂无情,作势要走。
白月九见此,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一切都水到渠成,连忙上前帮忙去。
好在此刻夜黑风高,两人对于船上的巡逻又十分熟悉,竟然都一一躲过了,只是将醉得昏睡过去的聂无情放到小船之时,废了不少劲儿。
黑茫茫的大海上,两人摇着小船,朝着海岸线而去。从一个小小的黑点,很快便消失与海面。
天初亮,海面上起了层层薄雾,聂无情还没有醒过来,事实上他早该醒过来了,只是白月九不放心,所以趁着绿衣没有留意之时,给他用了些『药』,这样最起码能维持到今天晚上。
两人累了一宿,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摇浆,好不容易看见了一艘渔船,使了银子方请他们帮忙带到码头去。
红藕一个人在客栈等了一宿,不见绿衣早就急疯了,只得在码头等着。这厢见绿衣和白月九将公子带来,也吓了一跳,只是见昏『迷』中的公子,也顾不得问缘由,连忙跟着一起将公子送往客栈中。
那厢聂无情自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白月九便在隔壁房间休息,待到午时,叫了饭菜进房,将红藕叫过来一起用午膳。
眼见着红藕趴倒在桌上,白月九这才往隔壁聂无情的房间去。
绿衣正寸步不离的照看着,见白月九进来也没有任何防备,只让白月九帮她看一眼解酒茶,待她们公子一醒来就能喝上。
白月九应着,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将沾染了『迷』『药』的手帕从水烟上拂过。
不过几个呼吸间,绿衣便在她面前昏睡过去。
将绿衣和红藕都扶到自己的房间中,白月九这才找了人帮忙将聂无情抬到准备好的马车上,只道是自家兄长,家里嫂嫂『逼』得紧,得赶紧带回去。
上了马车,白月九使唤归来的哑巴车夫将车里的聂无情捆起来,想到他武功不低,以防万一,所以便又给他下了些软筋散。
聂无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咯得生疼,正要张口责备小厮们拿什么枕头给自己靠,忽然发现酸疼的又何止是脖子,手脚甚至是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酸痛感觉。
他正疑『惑』着,想要挣扎起身,这才看到自己被绑得跟粽子一般,连扭头都是个问题。
这时,白月九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醒了?”
聂无情只觉得这声音真真是好听,自己一身的倦意似乎都散去了不少,兴奋得正要询问,却见白月九已经坐到他的面前,正伸手过来将他扶正坐起来。
“你绑我?”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小姑娘。随即又笑得有些欠揍,一面朝白月九抛着媚眼道:“不会是看上了本公子,想要抢本公子回去做相公吧?”
“我觉得,你可能还没睡醒。”白月九犹如看白痴一般扫视了他一眼,将手一松,顿时只听‘砰’的一声,聂无情又重新摔在了车厢里,而且姿势十分难受。
他唉哟的叫了一声,然后这才着急起来:“我说三姑娘,你就算是垂涎于在下的美『色』,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白月九正襟跪坐在他的对面,马车的空间并不小,她的旁边还有一座固定在车厢上的小炉子,上面热气腾腾的煮着茶水,她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中也不嫌烫,一面朝着那时不时随着马车晃动而飞起的厚厚车帘:“这北方还真不是一般冷,咱们眼下还未到泸州就是这般光景,不知那北辽又是个怎样的地方。”
“你带我去泸州?”聂无情抬起头,有些好疑『惑』。她这显然不可能是劫『色』……但是带着去泸州,目的又然后?
这时却听白月九慢悠悠说道:“千时谨要动的那些粮食,是我的。”
“啊?”聂无情此刻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听,奋力艰难的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月九,只是怎看她这样子,都不像是开玩笑。但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问道:“那个,你没说笑吧,那不是楚家那个混球和临川的么?”
“所以这样说来,你和千时谨果然是这样打算的了。”比起之前的猜测,现在从聂无情的话中得到更为确切的答案,让白月九心中总算有了些底。
聂无情一听,恍然反应过来,感情她之前并不确定,所以诈了自己的话。可是也不明白,她绑自己干什么,还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