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九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绣楼的床榻上了,兰草和青苗都在,她还没来得及询问送她回来的庄一去了哪里,可是有庄澈的消息,就听绣楼下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话说刘妈妈带着五六个身材壮实的婆子正在堵在辕门口,王婆子正死命的拦着:“不知刘姐姐这里有什么要紧事情,还请等明天在说,这会已经是子时一刻了,姑娘早已经睡下……”
王婆子的话未说完,就被刘妈妈一声冷笑打断:“呵呵,是早已经睡下,还是根本不在绣楼里?我可是听说了,有人瞧见咱们姑娘出府去了。”
王婆子的脸『色』明显一变,似有些心惊害怕,急忙道:“刘姐姐这话可『乱』说不得,小姐好端端的在绣楼里,莫要听这些杂言闲语,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
刘妈妈见王婆子『露』出的害怕表情,反而是越发胸有成竹。心道这一次一定让夫人刮目相看。
不过话说回来,在前一刻,刘妈妈心里也没底,那人来说白月九出府去了,她本是不信的,毕竟那么个小姑娘,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能离开府邸?而且又是大晚上的。但是又不甘心,毕竟花了这么多银子使人盯了这么久,所以就壮着胆子过来,如今看到王婆子这幅模样时,心里越发有谱,顿时也就没了之前的顾忌,也不管王婆子以身拦在辕门前,直接朝身后的两个婆子使了眼『色』。
两个身材最壮实的婆子直接上来撞门,也不管站在辕门里的王婆子,‘砰’的一声,直接就把辕门撞开。
王婆子见此,心中气愤,也顾不得疼痛急忙爬起身来将其拦住:“你们这样不讲道理,若是真的坏了姑娘的闺誉,到时候老爷追究起来,这个责任你们可是承担得起?”
刘妈妈全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只觉得前一段时间憋在心里的气顿时都吐了出来,别提是多么通畅舒服了,笑眯眯道:“姑娘若是在绣楼里,老爷追究起来,老身倒是愿意承担,可就怕姑娘不在绣楼里!”
瞧见她这副嚣张无比的样子,让王婆子气得脸『色』发白。刘妈妈也不同她多拉扯,直接就扬手示意婆子们上楼去。
几个婆子方一上楼,只听那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似前院也能听见一般。
“大晚上的,吵吵闹闹作甚?你们不睡觉,难道还不许姑娘不休息?”就在这时,兰草的怒声从里面传来,随之房门一开,就瞧见兰草站在门口。
刘妈妈先是被她唬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就赶紧示意婆子们继续上楼,自己也连忙朝楼梯口走去。心里已经有十分的把握,白月九压根就不在。毕竟她是知道的,这三姑娘自来不喜欢丫头陪房,偏偏今天竟然兰草是从她的房间里出来的。
正因为有了这份肯定,她丝毫不顾后果,更是越过门口拦着的兰草,直接将其推开,撞门进去。
闺房是个通间,中间摆放了一扇大大的四君子绣屏,里面又有珠帘,不过即便如此,借着这屋里的灯光,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床榻上半卧着的人影,以及床榻边端茶递水的身影。
刘妈妈只觉得咯噔一下,兰草已经在外面,里头应该就青苗那个死丫头,怎么床上还有个人影?她心里有些不死心,立刻觉得是枕头摆出来的假象,当即抬了抬下巴,领着婆子们绕过屏风就进去。
珠帘半打着,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正在喝水的白月九,发鬓散『乱』,身上胡『乱』的披了外裳,像是刚被惊醒来一般,双眸里满含怒意,朝着刘妈妈望过来。
刘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对上那目光,忽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这时只见白月九收回了目光,慢条斯理的将茶碗递给青苗,拿绢子沾了沾嘴角,才慢吞吞道:“早早的就听见妈妈在楼下闹腾,说是我不在。”
她说到此处,眉眼一抬,那看起来还惺忪朦胧的水眸看朝刘妈妈,“我就不明白了,妈妈也是个明白人,常常在夫人面前伺候,这种闲言碎语,怎么也能当真,还是妈妈本就巴不得我是那样的姑娘?”
刘妈妈心里有些慌慌的,不单是因为白月九的这些话,而是白月九这出奇冷静的态度,甚至看不出她有一丝的气恼。而白月九那后面的话更是让她忍不住怀疑,毕竟自己花了私房银子找来监视白月九的人,可是黄嬷嬷介绍来的。
虽说自己跟黄嬷嬷算是夫人身边的左膀右臂,可老话又说回来,一山还不容二虎呢,难保那姓黄的不给自己使绊子。
她越想就越是生疑,又见白月九还一副气定闲情的看着自己,心里越发害怕,连忙弓着身一副委屈的模样:“三姑娘明鉴,老奴正是听有人说您出去了,这才特意过来瞧的。”说完,又急忙道:“因老奴也不信三姑娘您会是那样的姑娘,所以并没有声张。”
言下之意,自己还没禀上去。
但这话反而使得床榻上的白月九噗嗤一笑,“妈妈若真是声张,只怕整个湖州城都知道了。”这不声张,已经惊动了整个院子,真要声张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刘妈妈自然也明白白月九为何而笑,想起门口拦自己的王婆子时,心里忍不住生出恨意来,要不是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闯进来。一面看到气定闲情的白月九,心里不免更加慌张,索『性』连忙跪下来,“姑娘,老奴真是冤枉啊,还请姑娘明鉴。”
白月九坐在床上,却是淡淡一笑,“我晓得你也不过听信了谗言,也不想追究,这大晚上的,我也还要休息,你们且都回去吧。”
听到这话,不止是刘妈妈,连那些个婆子也都傻眼了,还以为这一次三姑娘怎么的也会告到老爷的面前去,谁曾想她竟然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连刘妈妈也不确定的看了白月九一眼,正欲开口确认,就见兰草不耐烦的轰人:“怎么,也要推姑娘一把,你们才甘心么?”
刘妈妈这才确定白月九是放过了她们,顿时朝白月九道了谢,甚至是磕了头,这才急忙屏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