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笑道:“你这位乡书记级别不高,官威倒是不小。我告诉你,我们是县纪委监察局的,过来调查你侵吞扶贫款的事情。”
那男子瞬间就给吓傻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看看他,又看看宋朝阳与杜民生,道:“不是吧?”说完想到什么,伸出手去,道:“你要这么说,就给我看看你们的工作证。”
李睿道:“谁没事老带着工作证到处跑啊,你赶紧老实回答问题。”
那男子嘀咕道:“听你口音不像我们县里的,你又没工作证可以证明身份,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们?何况,谁侵吞扶贫款了?你少污蔑好人。”
宋朝阳懒得在这里耽误时间,吩咐李睿道:“小睿,给县委书记和县长打电话,让他们半小时内务必赶到这里。”
李睿答应下来,拿出公文包里的通讯录,走出办公室到外面打电话。
那乡书记震惊的看着宋朝阳,道:“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竟敢给县领导限定时间?你……你不想混了吧?”
宋朝阳忍不住笑起来,还真别说,这下来微服私访,就是乐趣多多,不仅可以通过普通人的视角看清事情全局,还能在关键时刻玩一出“真人露相”,很有扮猪吃老虎的快一感,怪不得古代帝王都喜欢微服私访呢。
李睿很快打完电话回来,向宋朝阳回复。
宋朝阳再次吩咐:“再跟县委书记说,让在家的县委常委都赶过来,我今天要在这里召开一个公审大会。”
李睿说了声是,再次给县委书记拨打电话。
那乡书记终于觉出了不对劲,惊恐的看着宋朝阳道:“你……您……您到底是什么人?”
宋朝阳说:“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要是聪明的,就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别等过会儿在公审大会上再回答。”
那乡书记心惊胆战的说:“回答你什么问题啊……哦,你问扶贫物资的分配啊,那……那都是按照各村贫困户名单统一下发的,但是县里拨下来的物资很少,分不过来,所以后面没领到的我们只能发点钱表示下心意。我们也很无奈,但里面绝对没有任何黑幕,真的……”
宋朝阳嗤笑一声,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个说辞啊,用来应付县里的调查?”
那乡书记摇头如同拨浪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事实,真的……您,您到底是哪里的大领导,连我们县领导都使唤得动?”
宋朝阳不答又问:“前阵子省里下拨了专项扶贫资金下来,你们乡分到了十五万,我现在问你,那十五万都去哪了?”
那乡书记被他问得直冒冷汗,心说这位爷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问的全是致命的问题啊,这可让自己怎么回答?讷讷的说:“那……那十五万……还……还没想好用途,还在财政所账上……”
宋朝阳冷笑着问道:“真的吗?”
乡书记躲避他的视线,道:“真的,绝对是真的。”
宋朝阳问道:“既然如此,群众和干部问询那十五万的去处,你为什么总是不予正面解释?而且那批款子经过省市县早就拨下来了,你们乡里为什么还不使用?干吗,存银行里等着吃利息吗?”
乡书记哼哼唧唧的说:“主要是那十五万的用途还没定下来,所以也就不好对外作出解释,免得被人惦记上……”
宋朝阳暗暗冷笑,他这句话,恐怕只有最后一小句话才是对的吧,怕被别人惦记上,那他就捞不到油水了,道:“我姑且信了你的话,可过会儿我要是让人去财政所查证,找不到那十五万块,你可要为你说出的话承担责任。”
乡书记紧张的都要哭了,道:“您……您到底是什么人啊?”
此时李睿打完电话回来,闻言插口道:“你连市委书记都不认识吗?”
“市委书记?!”
乡书记听后刷的一蹦,直接跳了起来,满脸的匪夷所思,嘴巴张开,开口幅度都能吃掉一列火车了。
宋朝阳吩咐道:“你赶紧给你们乡长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开会,今天这场公审大会,你们两位可是主角!”
乡书记惊恐不安的问道:“您……您真是市委书记?市委书记会突然跑到我们乡里来?没有县里领导陪同?”
李睿催促道:“你先别说别的了,给乡长打电话,叫他回来开会,不准透露我们在这里的情况,要不然你罪加一等。”
这位乡书记在三人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不敢不从,颤颤巍巍的拿过自己手机,给乡长打去了电话。
等他打完这个电话,宋朝阳吩咐道:“你准备一下你们乡今年以来有关扶贫的财物数据,财是财务,物是物资,过会儿在会上作报告。”
乡书记一听他要查这个,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如同蹲坑蹲了三天三夜还没见功的便秘患者,苦着脸说:“扶贫的财物数据,我……我都不是特别清楚,都在刘乡长手里呢。”
他这么说,等于是把黑锅都推到了乡长刘河头上,乍一听有点道理,毕竟他是党委书记,可能不负责具体的扶贫工作,但实际上,他作为吴各庄乡领导班子的班长,至少对于扶贫财物的分配是清楚的,毕竟分配是要上会研究讨论后作出决定的。
宋朝阳明白这一点,却也没有当场点破,语气淡淡的道:“那等刘乡长来了,你让他准备一下。”
这话说完后,宋朝阳、杜民生与李睿都在屋里找了座位坐下,等着乡长刘河与县领导班子的到来。
他们三人是坐下了,可是乡书记却不敢坐,木头桩子一样的戳在桌旁,也不敢看向三人,就只是脸色怯懦的看着地面出神,偶尔抓耳挠腮,如同做错了事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场景十分可笑,气氛十分诡异!
等了也就是十分钟,乡长刘河先赶回来了,他一来就直奔了乡书记办公室,进屋就喊:“老赵,开什么会,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干吗?我这刚到水库上,让库管老王给钓几条大鲤鱼,杀了红烧,中午咱们好好的喝一顿,可是有日子不尝水库的鱼了,馋死我了……”
乡书记一听他这话,差点没跌掉下巴,心说刘河你这真是自己找死啊,都不看看屋里坐着什么人呢,就敢说这种话,偷偷瞥了宋朝阳三人一眼,见三人没有发怒表情,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刘河走到桌前,余光也瞥见了宋朝阳三人,一一扫过,却见一个也不认得,也就没放心上,笑呵呵的对乡书记道:“嘿,你还真别说,别克就是牛逼,发动机杠杠儿的,我开着君越爬水库大坝那个大坡,不用怎么加油就上去了,啧啧,真他妈爽,还得说是别克,真后悔没早买两年……”
乡书记见他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星子乱飞,暗暗无语,这市委书记都找上门来了,你刘河还吹车的性能呢,你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是什么?市委书记也不用找你别的错处,光是一个上班时间不在工作岗位,而是跑去水库玩耍,就能撸了你的乡长帽子,何况你那辆大君越的来路也不那么光彩,唉,完了,今天可算是完了,自己和他估计是谁也跑不掉啦。
“你买的别克君越啊?落地多少钱啊?”
宋朝阳忽然向刘河发问,脸上笑呵呵的,透着无穷的善意。
刘河转头看他,虽然不认识他,却也不由自主的想在他跟前吹嘘一下,道:“落地二十八万多,再添几万都能买奥迪了,不过真值,性能好不说,开出去还特别有面子,人家都以为这是三四十万的商务车呢,嘿嘿。”
宋朝阳笑着继续发问:“买多久了啊?”
刘河不疑有他,爽快回答道:“买了还不到一个月,我们乡里可是头一辆,就算县城里都没几辆。”
宋朝阳又问:“你作为乡长,一个月工资有多少,怎么能买得起君越?”
刘河正笑呵呵的,听了这话,脸色刷的一变,阴冷的看着他道:“你管我工资有多少?我买得起买不起关你什么事?你是干吗的?”说完问乡书记:“老赵,这几位是干吗的?”
乡书记本来因为宋朝阳三人带来的巨大压力而身心难过,现在见刘河这么猖狂,替自己吸引了仇恨,又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刘乡长,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书记说话?你不知道这位是市委书记吗?”
刘河先是一怔,随后失笑道:“市委书记?老赵你开什么玩笑?少逗我玩啊我告诉你,没这么逗着玩的。”说着话瞥向宋朝阳,见他上身条纹带领T恤衫,下身老板裤,脚上一双赭石色的皮凉鞋,不像是市委书记,倒像是某个公司老板,指着他嗤笑道:“就他这样,能是市委书记?你别逗我了。指不定是你从哪找来的麻友呢。再说了,真要是市委书记下来,县委办县府办会不下发通知?县领导会不陪着下来?哼哼,当我是刚上班的傻小子啊,咱们不带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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