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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最终不欢而散,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温首辅认定众臣不知好歹,众臣则认为温首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从而背叛了大家。

思想不一致,道理说得再好听也没有用。

至于开成帝刘珩,他当然不想和文臣翻脸,却也不想被文臣牵着鼻子走。他是刚刚登基,屁股还没坐稳,不等于他就是个傀儡。

他给欧岩专奏之权,防的就是有人勾结盐商,狗急跳墙。也是为了给欧大人多一点砝码,方便他后续打击私盐,收取盐税。

世上最大的盐业走私犯是谁?

就是这帮盐商。

走私盐不用缴税,还可以通过走私市场调节盐巴的价格。

他们一边走私私盐,一边打击私盐。

什么时候打击,什么时候走私,全根据自身的利益而来。

开成帝刘珩想要的是实打实地打击走私,实打实的收取盐税。

他对欧大人说道:“你去了南边,朕会给你一道密旨,可以调集周边兵马。据之前调查到的情况,那帮盐商和当地官府沆瀣一气,上达天听。

反正朕没收到这帮盐商的好处,所谓上达天听,也不知这个天是哪个天,迟早会将这个天给找出来。

总而言之,到了南边,莫要被花花世界蒙蔽。盐商的贿赂你照单全收,记得记账。但该办的事情一样都不能懈怠。朕派你去南边,是为了收取盐税,打击私盐,整顿盐商。

记住,你的靠山是朕,那些盐商若是不听话,随时可以将他们撤换。天下间,大把人争着做朕的盐商,朕不缺那几个不听话的狗。”

“微臣谨遵圣旨!敢问陛下,盐税收取,是否要比肩崔大器?”

崔大器催缴盐税很狠的,以至于先帝去世的消息刚一传到南方,他就被人群殴致死。

分明是那帮盐商找理由发泄私愤,却将所有的罪名按在那群盐丁头上。

开成帝刘珩轻轻敲击桌面,“崔大器在南边,主要是催收过往的欠税。但,朕要求你,每年的盐税不得少于崔大器的七成。这是底线!你若是办不好,趁早换人。”

欧岩顿觉压力山大,却只能躬身领命。

开成帝刘珩安抚他,“你放心,朕会安排金吾卫护卫你左右,以防宵小。”

“谢陛下隆恩!”

“另外朕也会将徐久治派往江南,你们二人可以多多合作。”

“遵旨!”

欧岩一头汗水的出了建章宫,脚步都有点漂浮,感觉不踏实,好似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回到家中,好一会才冷静下来,理清了思路。

听其他大人的意思,显然这差事是陛下“抢”来的,最初的人选肯定不是他。

但,既然这差事落到他的手中,他就不可能再让出来。他可是陛下的嫡系,陛下将他安排在这个位置上,只要办好了差事,过个两三年肯定要大用。

想到这里,欧岩整个人兴奋起来。

他开始思考,要如何办好差事。

首先得有人,得有信得过的人帮自己分忧,迅速地他就在脑海中筛选了几个名单出来。

……

秀才孙承修租住在城南一座小跨院里面,同别人合租。

他读书天分有限,加上家贫,一度走投无路。幸亏当年定王府招人当差,他积极报名参考,被选中。

这些年一直在定王府当差,各种差事都经历过。

一转眼,定王做了皇帝,定王妃做了皇后。

定王府的一班人马自然也要跟着鸡犬升天。

年底那会,他跟着欧大人一行来到京城闯荡,无非就是想搏一搏,能不能给自己博一个前程。得知欧大人的差事下来了,竟然是第一肥缺巡盐御史,又清贵又有油水,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人。

得到消息后,他就计划着走一走欧大人的门路。

结果,还没等他递拜帖,欧府管家反而送来的请帖,邀请他参加欧府宴席。

“明儿晚上,我家大人在府中设宴,邀请孙先生品茗喝酒。孙先生务必参加。”

“我一定参加!敢问,除了我之外,欧大人还邀请了谁?”

“都是王府的老人,孙先生都认识。”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

送走了欧府管家,孙承修兴奋得手舞足蹈。欧大人这个时候设宴,分明是要选取自己的南下的班底。欧大人请了他,说明他的能力入了欧大人的眼。

这是机会啊!天大的机会。

虽然只有秀才功名,说不定也能捞个九品官当当。

只要能当官,即便只是芝麻绿豆一点大的官,也足以让他扬眉吐气,光宗耀祖。

这些年,他在王府当差,不仅解决了家中的生活困境,还攒了一笔钱。

当天,他就买了一套崭新的成衣,还添置了鞋袜帽子,甚至还买了一顶头冠,玉质的,花了不少钱,心疼死他了。

但,人靠衣装马靠鞍,要为欧大人效力,首先就得顾好面子。

次日……

孙承修提前一刻钟来到欧府。

没想到其他人比他还更早,大家功名利禄之心颇重啊!

管家没说错,都是王府的老人,好几个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情况,去年年底的时候随欧大人进京博前程。那会,定王还是定王,先帝还活得好好的,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无非就是一个字:赌!

赌定王有机会染指皇位。

结果赌赢了!

他们这群人如今也要跟着鸡犬升天,如何不兴奋,如何不为之激动。

欧大人设宴,自然是为了选定自己的班底。正所谓郎有情妾有意,双方一拍即合,开始畅想未来。

……

想要鸡犬升天的人可不少。

张家人都盼着鸡犬升天,尤其是张太后的兄弟。

张太后上有一兄,就是张培申。下有一弟一妹。皆是一母同胞。

妹妹跟随妹夫在外地,当初选择外放为官,也是为了避祸。眼下,正打算回京城述职,谋取更高的的位置。

张太后的弟弟张培森,才干平平,最懂得趋利避害。

前途不明的时候,他就只挂了一个闲差,既不用去上朝,也不用天天去衙门点卯。图的就是一个官身,活得逍遥自在。

如今,刘珩做了皇帝,他的亲姐姐当了太后,他自然不能继续闲着,他要为自己的前途谋划。

他跑到宫里给张太后请安,然后开始诉苦。

他诉苦别有手段,绝非哭哭啼啼。

“……这些年我是一事无成,深感惭愧。心里头想着做点事情,为太后为大哥分忧,又怕好心办坏事,坏了你们的布置。只能一直赋闲在家,整日里无所事事。

眼下,危险过去,弟弟我也是很想振作,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太后也知道,我自小身体不太好,吃不得苦,南诏那地方我是真去不了。去了,怕是转眼就没了性命。而且,大哥去了南诏,家里总得有人守着,守着咱们张家近百年的基业。还得为族人们的前程打算。我想了许多,眼下就差一个机会。还请太后娘娘开恩!”

张太后揉揉眉心,心里头也在愁。

他这个兄弟,她是了解的。正因为了解,才知道这个兄弟干不了什么大事。

但……

毕竟是他的兄弟,虽说才干有限,总比外人用起来放心。

于是,张太后问道:“你想去哪个衙门当差?太仆寺?”

“太仆寺就算了吧,弟弟我实在不喜欢和那群勋贵打嘴仗。不如太后娘娘将我安排到工部。”

张太后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打算,似笑非笑地说道:“工部这几年都没有大型的营造项目,油水可没你以为的那么多。”

“这这这……大家都说工部每天海量的资金进出,怎么会没有油水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张太后嗤笑一声,“是你清楚,还是本宫清楚。”

“当然是太后娘娘更清楚。”张培森很识时务。

张太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要不你去绣衣卫吧,绣衣卫还缺一个使者。你替本宫盯好了京城,莫要叫人钻了空子。”

张培森扭扭捏捏,显然不太愿意去绣衣卫办差。

他还是想去工部,他就想搞营造,就想弄钱。

张太后冷哼一声,“实在不行,你就去少府。”

张培森高兴坏了,“能不能让我去少府做个少府铜丞,主管铸币!”

“做梦!”张太后厉声呵斥。

张培森顿时就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