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刘珩身为“大孝子”,羊毛大衣自然要孝敬给元康帝。
不能只有一件,而是一打。
光是一打还不够,还要有各种款式,各种色彩,方能表现出孝心。
礼物送到行宫,却迟迟等不来回应。
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刘珩忐忑了几天,干脆放下此事。
他刚放下此事,行宫那边就传来消息,让刘珩再孝敬五百件单一款式。看到要求,刘珩呵呵一笑,分明是兵将款。这是要给行宫的廷卫换装吗?
“五百件钱不多,就是……本王心里头怎么想都觉着不痛快。”
叶慈揉揉眉心,“你别操心到底怎么样才能痛快的事情。五百件,我没货。必须从西北那边调货。传话的人走了吗?没走的话,你好生和对方说说,交货期必须推迟。”
“人已经走了。”
“那就赶紧追回来。否则不能按时交货,行宫那边就有理由收拾你。”
叶慈不和他废话,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办此事。
刘珩也知道此事重要性,急忙让人快马截人,重新确定交货日期。
免费给行宫廷卫换装,都是些小事。
令叶慈更头痛的事情,少府家令刘焗可算是看见了羊毛制品的好处,舍得下单。
可惜,还是老问题,没货!
叶慈派人交涉,少府那边不可松口。要么接单,按期交货。要么取消订单。延迟交货是不存在的。
人家说了:“这是军需,军令如山,说好什么时候发货到军营就得什么时候,晚一天都不行。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军需订单。要是不懂,就别妄想一口气吃成大胖子。什么时候解决了供货问题,再来谈吧!”
叶慈:“……”
亏她帮了刘焗那么大的忙,对方竟然半点都不肯通融,一切都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态度。
想挑错都不好挑,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少府的军需订单。等到彻底解决了生产和供货问题后,再说吧。
接到吴王妃孙氏的请帖,邀请叶慈过府参加菊花宴。
正好趁此机会松弛松弛,叶慈欣然同意。
大丫鬟秋葵问道:“要不要多准备一些小额银票,吴王妃的宴席肯定少不了马吊和麻将。”
叶慈当即吩咐道:“小额银票是要多准备一些。另外再准备一点设金豆子银豆子,有备无患。”
“既然是赏花,手绢也要多准备几条。”大丫鬟碧玉说道。
叶慈全都点头,“将你们想到的都列成一个单子再给本王妃过目。后日过府赏花,我带四个人,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若是商量不好,从今以后,都由本王妃亲自点名。”
几个丫鬟一听,心知肚明王妃是在考验她们到底能不能胜任管事一职。几个人全都打起了精神。
……
待到宴席这一天,叶慈早早起床。
刘珩有点担心,“晚些时候,本王去接你。”
“就在隔壁赴宴,坐马车都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就没必要多跑一趟。”
“本王这是关心你,你还不领情。”刘珩随口吐槽一句。
叶慈翻了个白眼给他,让他自行领会。
刘珩就不答应了,拉着她的手,“有时候你稍微弱一些,好歹让本王有点成就感。”
叶慈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出声。
“你来接我,这就叫弱一点吗?你也就这点要求,要求太低了吧。”
“低了吗?那,怎么样才算高要求。”
“比如,要求我做低服小,恭敬服侍。只要你回府,你就是大爷,本王妃就是伺候人的丫鬟,任由你使唤。”
“真能这样?”刘珩一脸兴奋,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当然是真的。梦里面全都是真的。”
刘珩:“……”
他受到了打击,刚给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梦境,转眼就破碎。
“你好歹让我多体验体验。”
“你要是嫌梦境里面不够真不够久,话本小说里面什么都有,各种款式一定能满足你。”
“本王要是惦记上别的女人,你就不吃醋?”
“你认为你有机会让我吃醋吗?”
刘珩:“……”
好像,貌似……他要是对某个女人感兴趣,恐怕连小手都没牵上,某个女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不是做了抄写员,就是做了纺织工。
可怜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在可怜别人。
叶慈捏捏他的脸颊,又印上一个吻,“我就是去隔壁喝喝茶打打牌赏赏花,松弛松弛。用过酒席我就回来。你呢,就安心在衙门里面当差。”
“本王会盯着老大,他要是提前回府,本王一定赶来救你。本王一直觉着他对你心怀不轨,你一定要警惕。”
“我知道!我听黄公公说,吴王府的采买最近换了人。”
“怎么回事?”一听有八卦,刘珩特别来劲头。
“据说是之前的采买贪墨过多,吴王妃做主,王府整顿,查了不少钱财出来。吴王妃也趁机小发了一笔。这回换上的采买,是吴王妃的陪房。”
“莫非吴王府没钱了?”
“那么大个王府,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养不起人。恐怕还是吴王妃最近受了损失,要从下人手里头找补回来。”
“难不成盐商那边,吴王妃也投了钱。”
叶慈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事情说不准。听说盐丁抗税,还死了人。”
“死人怕什么。绣衣卫巴不得死了人,死了人他们才好大开杀戒。我没想到袁友仁的办法竟然是让盐商补税,包括市面上的私盐也算在盐商头上。”
叶慈嗤笑一声,“谁不知道那帮盐商最擅长将官盐私卖。市面上九成九的私盐,都是从盐商手里头漏出来的。袁友仁要他们补多少税。”
“从元康元年到今年的税,一共十八年,初步估算不下千万两。”
哇!
叶慈惊呼了一下,“补税上千万两,这是要了盐商半条命啊。难怪要拼命了。”
“因为出了人命,从地方到朝堂都在弹劾绣衣卫还有袁友仁。所有的弹劾奏章,父皇全都留中不发,完全是要力保袁友仁的态度。”
叶慈嘀咕道:“换做我是皇帝,我也要力保袁友仁。真要让他一口气收回上千万两税银,陛下只会越来越信任他,重用他。只要没到卸磨杀驴的那一天,袁友仁迟早会权倾朝野,成为名副其实的权臣。届时,内阁在他面前都要伏低做小。你做好准备吧,后面我们的日子难熬了。”
“你是说袁昭仪?”
“一旦袁昭仪生下皇子,袁友仁要干的事情就是为小皇子攒本钱。你们这些成年皇子,转眼都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看来搪瓷产业只能继续退后。”
叶慈也只能叹气。
现实情况决定了双方立场对立,基本上很难会有合作共赢的可能。除非一方放弃争夺那个位置。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今儿是一套绿宝石头面首饰,衬得皮肤特别白嫩。
刘珩特别稀罕她盛装打扮的样子,都不舍得让她出门。
眼看时辰不早了,叶慈赶忙将男人推出去,催促他去衙门当差。
“你是王爷,要给大家做表率。整天迟到早退像话吗?”
“就因为本王是王爷,准时到衙门才不像话。你根本就不懂。”
叶慈:“……”
她就站在原地盯着他看,用眼神询问:到底走不走?
刘珩败下阵来,“走走走,本王现在就走。走之前,让本王多看两眼。”
又闹腾了一阵子,总算将男人打发走了。
算着时间,叶慈也乘坐马车,带上丫鬟和护卫,前往隔壁的隔壁吴王府赴宴。
吴王妃邀请的都是相熟的女眷,主要集中在皇亲国戚。亲戚之间小聚,不妨事。
叶慈很高兴,因为她在宴席上看见了田娉婷,对方也是今日的宾客之一。
“田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见过定王妃。”
“别别别,你这样我是没法和你玩耍了。”
田娉婷抿唇一笑,“你添妆的时候,我人没去,你会生气吗?”
“你不提我都忘了,长公主身体可好?”
叶慈添妆那会,正遇上南康长公主生病,田娉婷要留在家中伺候汤药。
“托你的福,母亲身体已经大好了。你会生气吗?”
“当然不会。京城现在是什么局面,大家都清楚。也是为难大家了,我的婚期正好赶上了最紧张的时候。”
“你没生气就好。瞧你的模样,你和定王相处一定很好。可喜可贺!”
叶慈抿唇一笑,“王爷他很好。”
“眉眼弯弯,果然是婚姻幸福的样子。”田娉婷打趣道。
叶慈有些好奇,田娉婷比她好要大一些,却没有婚配。有些意外。不过想想田家的遭遇,也在情理之中。
“娉婷心情不错,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可否分享一二?”
“对我来说的确是好事。我父亲和兄长,有望放出来。”
“当真?!那真要恭喜你。怎么这么突然,难道是行宫那边……”
“嘘……如今有了更多的肥羊被抓进诏狱,我父兄越发显得无足轻重。毕竟,比起豪富的盐商,我们田家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