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老人不能老在水上飘着,过段时间他就得上岸看看,听听江湖人士的议论,探听一些风声,就在他再次上岸的时候,他看到了云枢子给他留下的暗记,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使用。
说实在的,天枢老人这回出来判断的只是一个大方向,对于细节他还是非常茫然,阴山三鬼出于现在的状况,行事很是诡秘,他们的行踪竟没有一点消息流出,这回有了云枢子的下落,天枢老人顿时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按照云枢子暗号的指引,天枢老人找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客栈,在这个客栈门口,他再次看到了云枢子的暗号,没犹豫就走了进去。
“客官好,你可是要住店?”小二一见有人进来就赶紧招呼。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尚仲的客人?”天枢老人一上来就问到了云枢子的俗名。
“这个……”
小二不知这是什么情况,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云枢子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师兄,我在这里。”说完“噔噔噔”的跑下楼来迎接“师兄,你这边请。”
“哼!”天枢老人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上楼而去。
云枢子跟着师兄天枢老人上楼,引领他到房间坐好,亲手端上新茶,才道“师兄一向可好?”
云枢子一直跟师兄天枢老人关系很好,但这次为了师妹曾禔,他瞒了师兄这么多年,他能体会到他心里的苦楚和对他的怨恨,但不管怎么说,这层隐情总是要揭开的。
天枢老人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复杂,怨恨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曾禔才是他当下最关心的“师妹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应该没事,”云枢子道“前几天我和胥黎刚见过一面,他应该不敢对师妹怎么样。”
“他说什么?”天枢老人道。
“他说只要师兄能放过这件事,他保障师妹的安。”云枢子小心翼翼的道。
“他到现在还敢跟我讲条件?”天枢老人脸色一寒。
“他们手上也就这点筹码,”云枢子道“他们对师兄还是颇为顾忌。”
“他们知道就好,”天枢老人阴森森地道“要是师妹出半点差池,我就将他们阴山三鬼连根拔起!”
“所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等着你的态度。”云枢子道。
“锐儿和庸儿的事是你安排的?”天枢老人道,这儿子虽说还没见过,但这份牵挂却是与生俱来的。
“为了安起见,我安排和他们走不同的方向,”云枢子道“我从这个方向牵着胥黎他们的目光,让锐儿带着庸儿他们从另一个方向去找你,但他们去找天灵子却不是我安排的。”
“找天灵子也只有他想得出来,”天枢老人舒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看来这孩子确实长大了。”
“这孩子的本事可能已经超过了师兄的想象。”云枢子也由衷地赞叹道。
“翁锐怎么会到歧门谷来?”天枢老人道。
“他在满天下的找你,最后从天灵子那里听了点蛛丝马迹,就稀里糊涂的闯到那里去了。”云枢子道。
“这么说,天灵子也知道这个地方?”天枢老人更加惊奇。
“他闯到那里纯属偶然,但却撞破了那里的秘密,”云枢子道“后面翁锐的到来和突然遇袭可能都和他有些关系。”
“唉,看来这家伙对我隐瞒了不少事,”天枢老人叹道“先不说他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天枢老人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弟武功也算是江湖顶尖级的存在,曾禔也算是天枢门的好手,还有翁锐和儿子孙庸,这也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区区阴山三鬼就能把歧门谷给挑了,说破天他也没想通这件事。
“我带锐儿、庸儿、玉儿姑娘去天工山待了一段时间,想让他们历练历练,”云枢子道“没想到在我们回来的前几天就出了事,等我们赶到,歧门谷的院子已经被烧,除了一位师妹掩护逃出来报信的弟子,其他人部被杀,师妹也不知所踪。”
“胥黎他们还一直在等着你们?”天枢老人道。
“是的,”云枢子道“当时我们实在不知道是谁,我先去查看,看看没有什么反应,才叫锐儿庸儿他们过来,但不成想他们在暗中一直等着我们,等我们到齐他们才现身。我本想套问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但除了他们其中的一位说漏嘴可能是受人所托,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双方又是一场混战,多亏两个孩子武功长进很大,才可勉力支撑,在拼杀的过程中,从武功上我才认出胥黎,就猜到了阴山三鬼,但胥黎确实技高一筹,我苦战不下,怕孩子们有失,才拼力掩护他们从暗道退走……”
说到这里,云枢子也是面露愧色,把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也简单的给天枢老人叙述了一遍,连小姑娘朱玉布毒阵掠退阴山三鬼的事也说了。
“你能确定师妹她没事?”天枢老人道。
“能确定,”云枢子道“在胥黎他们退走之后,我还去了一趟被烧毁的院子处理那里的尸体,碰上了对方一位受了毒伤还没死的弟子,临死前说出了师妹的藏身之处,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所踪,但师妹的用具、遗物残留以及捆绑的绳索能确定,师妹确实在那里待过。”
这几句话让天枢老人心中大定,只要妻子还活着,他一定会把他救出来,就算是真要放过对方他也在所不惜。
“这些年你一直和师妹在一起?”天枢老人道。
“是的。”云枢子知道这才是他最难为情的地方。
“为什么不告诉我?”天枢老人道。
“师妹不让说,”云枢子道“她有他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天枢老人道。
“按照师父所创立的天枢门的功法培养庸儿,让他能在二十年之约到来之际战胜两位师兄的弟子,保住你的门主之位。”
“唉,”天枢老人长叹一声“保住那个门主位置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也是在为你着急。”云枢子道。
云枢子的这句话可算是刺中了天枢老人的软肋,他自己虽在武功上有独到见解,也练就一身非凡武功,可他的那套教授的方法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他却初心不改,顽固坚持,最后弄得自己门下弟子凋零,妻子一怒之下也离他而去,一人隐居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竟是为了避开自己的干扰,让孩子静静心心的学习本门武功,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个莫大的讽刺,他不知道要是早几年找到他们,他会怎么样对待这个孩子。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天枢老人喃喃道,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
“或许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云枢子道。
“她还愿意见我吗?”天枢老人忽然犹豫起来。
“当然愿意了,”云枢子道“师妹对你用情至深,这些年来虽然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但她一刻也没忘了你。”
“唉,这都是我造成的,”天枢老人叹了口气道“庸儿是你教的?”
“是我和师妹一起教的。”云枢子道。
“谢谢你!”
能从天枢老人嘴里听到谢谢二字真是不容易,云枢子能抚育教导自己的儿子十七年,天枢门的本门功法肯定是错不了,他也不敢奢望儿子能跟着自己去学,但能和天灵子一战说明他的功夫确实不错,就算是自己也未必就能做得到,尽管云枢子瞒了他十八年,但这个谢谢还是要说的。
“师兄,你看你……嘿嘿。”天枢老人没有过于责备,还说了声谢谢,这让云枢子有些慌乱,也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看这件事?”天枢老人道。
“我总觉得这是和两位师兄有关。”云枢子道。
“为什么这么想?”天枢老人道。
“不管是天枢门,还是我和师妹,加上师兄你自己,我们谁和阴山三鬼都没有过节,”云枢子道“但对方不但来了,还出手凶狠,每一步都想置我们于死地,他们没有理由这么恨我们,那一定就有其他人了,并且胥黎本身就是个贪财好赌之人,言谈举止间似乎也透露出受人所托之意,要抓住锐儿庸儿多换些钱,看来这俩孩子也是他们的目标……”
“你说这两孩子是他们的目标?”天枢老人忽然眼睛一睁。
“您的意思……?”
“二十年之约?!”天枢老人打断云枢子的话,站起来惊道。
“他们怕锐儿、庸儿胜过他们的弟子?”云枢子似乎也想通了这个道理。
“他们真能下这个手?”曾禔是师父亶爰山人的女儿,是他们大家的小师妹,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猜测。
“也可能是翁锐这两年在江湖的名声太响了,他们坐不住了。”云枢子道。
“我们先别这么想,等见到胥黎再说,”天枢老人道“你和他怎么联系?”
“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有事他会找我。”云枢子道。
“他怎么找你?”天枢老人道。
“这说不准……”
云枢子还没有说完,就见小二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书笺“客官,有人给您送了一份信。”
“师兄您看,这不来了!”云枢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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