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乙悄无声息的离开驻地,以吞灵诀遮盖其身影,在其双眼之中倒影着的那是一片灰暗无比的世界,世界的主色调便是灰蒙蒙的,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因为人的灵魂本是无色的,因为死前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而沾染上了情绪之色,比如带着怨恨而死之人,灵魂多呈现出血红之色,被残害至死的灵魂多呈现出惨绿之色,楼乙曾经在昆吾界得到过修罗一族的魔功修罗过度,是将人之魂祭炼后所形成的的可怕阵法。
它由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等怨魂、恶魂凝聚而成,被封在其中,若无通天之功,便只有死路一条,但楼乙在进攻驭兽宫之时,用它爆开了当时驭兽宫宫主弄出来的融妖秘术怪物。
再之后楼乙便再没有施展过此术,主要是此术甚邪,甚至是极度残忍,需要以人之生魂来祭炼此阵,方可增加阵中怨魂数量,同时又需要以魂之力壮大期内怨魂之力,这便需要不断去掠夺他人的魂魄来喂食这些怨恶之魂。
楼乙虽然手握生死令,能够汲取那些死去之人遗留下来的残魂,但修罗过度越强大,消耗便也越强大,楼乙并非嗜杀之人,久而久之也无法维系修罗过度,所以便一直没有再度施展过。
但其实此术极为强大,因为楼乙在踏入仙途之后才发现,原来修罗过度还可以凝聚更多的魂,而且这些魂还能够进化为更强大的战魂、恐魂、死魂、殁魂、诅魂、劫魂。
楼乙眼前漂浮着的这些灰暗的魂气之中,蕴含着让人极度压抑的气息,它们笼罩着整片天地,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但在这灰暗之中却夹杂着暗红色的灵魂气息,它们从极远处散发出来,充斥着愤怒、怨毒、憎恨等一切的负面情绪。
楼乙在感受到这些情绪波动之时,内心都产生了阵阵涟漪,他以静心咒洗涤自身,紧守着本心,同时攥着十四字真言邓氏骨珠串,向着前方继续前行,穿过了一片片冒着毒瘴的沼泽地,期内蛰伏着无数的可怕毒虫跟毒物。
它们的庇护者此刻长在发怒,就连它们也只能瑟瑟发抖的待在下方,根本不敢再露面了,四周的风声呼啸,夹杂着可怕的毒瘴之气,楼乙身体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翡翠之光,那是神农茶树所赋予他的祛毒跟避毒之力。
毒瘴才刚靠近便已被这股翡翠色的药气隔绝在外,再加上飓风强大的风力,直接便将那些毒瘴远远的吹走了,同时楼乙眼瞳之中倒映着颇为神异的符文之光,在他的眼中飓风并非毫无章法的胡乱吹袭,反而非常的有章法。
楼乙眼中倒映的飓风,就像是一对急速扇动着的黑翼,他自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分风图能够令他更快速的分辨风之律动,让他即便是在这种风速之下,仍能游刃有余的前行。
同白虎一族相比,风犼族对于风之规则的参悟,自然要远远高于他们,白虎族主杀伐以金之气见长,风之力为辅,分风图用来推演天风残魂所释放的飓风,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越向前走,地面越是怪石林立嶙峋,它们就像是一根根獠牙一般伸向天空,巨大无比的裂谷,漆黑无比的色泽,充斥其中的魔气与怨气,混杂在这个世界之中。
一片被打碎的界域,慢慢浮现在了楼乙视线之中,能够看到有不少建筑的残骸处于这飓风摧残之下,依稀能够辨别出来,它们已是非常古老之物。
而且这里的废墟规模庞大,不过让楼乙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破碎界域当中竟然还有不少洞府是完好无损的,它们依旧闪耀着神族特有的符文之光,这令楼乙有些始料未及。
而且这片区域之中虽然充斥着狂暴的聚风,但是灵气却异常的充溢,楼乙想到了一个可能,喃喃自语道,“难怪这里会成为贫瘠之地了,原来如此吗......”
用来安置天风遗骨的地方,之所以会变得无比贫瘠的原因,便是因为那些怨毒之魂以及天风的残魂,将所有地脉中的灵气全部都通过那些毒虫给搬运来到了这里,难怪地底之下会有如此多错综复杂的地下水脉。
想通了这一点后,楼乙不禁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灵气异常充溢,代表着此地聚集着难以想象的能量,若是能够完美的将这件事解决的话,那么天风一族回归之事,便算是八字有了一撇了。
他望向前往的虚空,此地恐怖的风潮,能够摧毁绝大多数的神虎族人,而那些真正强大之辈,若他没有估算错的话,白虎神君应该严令禁止他们前来此地,所以才会让这个地方变得越来越贫瘠跟危险。
而那天风的残魂也很清楚神岳之界各族所在的位置,它如今并没有强大到能够与整个神虎圣域为敌,因此才如此不断的壮大自身,想要有朝一日能够将残魂壮大,从而离开这里。
白虎神君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楼乙在确信自己猜测的没有错的时候,暗自叹息道,“在面对骨肉亲情之时,要说没有私心,那实在是很难啊......”
他能理解白虎神君为何会这么做,这算是一种精神寄托,对方也许不知道自己时刻处于白虎神君的注视之下,而白虎神君也没有要干涉它的意思,但是现在楼乙来到了这里,想来白虎神君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到了该大义灭亲的时候了。
楼乙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在猜测白虎神君何时会出现,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似乎是无法应对这残魂之力的,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在试探白虎神君,看看他是否能够分清利与弊,不要被这些虚妄的东西遮蔽了双眼。
楼乙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做出选择,是选择继续蒙骗自己,还是正视这一切,给天风一脉的遗族们一个重新回归神虎圣域的机会。
而此时位于神虎圣域的白虎神君,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喃喃自语道,“业障,业障啊~”
他在复杂的情感之中挣扎着,他无法接受儿子天风已死的事实,但是却又不能违背他自己的准则,白虎神虎叹了口气道,“小家伙,你这真会难为人啊......”
白虎神君话音才落,他已消失在了原地,很快便出现在了楼乙身边,它化作本体望着楼乙,声音隆隆道,“你逼得本君太紧了,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将此秘密继续掩盖下去?”
楼乙看着对方,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正视对方道,“神君在上,自然能够这么做,但您也是时候抛却这份执念,往前走了,天风前辈固然是您最疼爱的子嗣,但它这一脉的后人,受的苦却已经太多了,我认为神君您应该为它们考虑一下了,将您对天风前辈的爱,施舍一些给他的后人们吧!”
白虎神君听后陷入了沉默之中,此时四周的飓风明显小了,甚至还有些畏缩起来,显然是感受到了白虎神君的存在,所以想要掩藏自身,楼乙开口对白虎神君说道,“它的出现完全是您的私心所造成的,您难道真的要看着它逃离此地,然后为祸一方吗?”
白虎神君神色一动,眼中露出纠结挣扎之色,甚至还有一些痛苦情绪在里面,楼乙趁热打铁,指着四周说道,“您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这是当初天风前辈入魔之时所造成的,您还希望这样的事情上演吗?”
白虎神君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周围,到处都是破碎的界域碎片,到处都是废墟残骸,他仿佛听到了死于非命的神虎族人的灵魂尖啸,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扬起虎爪说道,“我明白了!”
白虎神君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进入到了前方被灰暗之光所笼罩的虚空之中,不多时虚空之中传来凄厉的惨嚎之声,“父亲,您真的要杀我吗?我是风儿啊!我是您最爱的风儿啊!!!”
但白虎神君没有被它的声音蛊惑,继续对其大打出手,无数凄厉的声音从虚空之中传出,“它使我们的,你不能杀它!!”
“你这个老糊涂,怎么能够听信外人的谗言,来杀你至亲的骨肉!!!”天风残魂凄厉的咆哮道。
阵阵魔气从虚空之中散溢出来,无数碎裂的地脉仙晶也从虚空之中崩碎而出,楼乙将它们全部收集起来,以佛门净水洗去上面沾染的魔气,将它们重新揉在一起,然后装入了虚空袋中。
时间过去许久之后,虚空之中再无声音传出,即便是那些怨毒之魂也在发出凄厉的灵魂尖啸之后,全部消散掉了,楼乙这边拿出生死令牌,将它们的残魂全部收入其中。
过了很久白虎神君也没有再从虚空之中出来,楼乙没有前去打扰对方,他目光扫向这片灰暗的天空,此时它正在缓缓的做着改变,另外一边沼泽地中的毒虫以及毒物,在失去了掌控者的统御之后,便开始大肆向外逃窜。
不过一到无形的风幕阻止了它们的动作,将它们束缚在了这方天地之中,而感受到异常情况的查峥等人,也迅速做出动作,他们开始大肆收编这些惊慌失措的毒虫,这些毒虫之中不乏个体强大者,这对于查峥他们而言是非常大的助力。
至于那些毒物,楼乙以苍生之赐强行压制了它们的意志,最终让它们俯首称臣,乖乖的待在它们所在之地不要四处乱窜,楼乙取出生死令牌,将其祭出顿时天空出现一黑一白双鱼图案,光芒席卷整个灰暗天空,并开始将它们吞噬。
过了许久之后楼乙收回生死令牌,叹了口气道,“也许这样也能够寄托哀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