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说完便先离开了。这么许多年,她真的是第一次把穿越之前的经历完完全全的说出来。
而倾听的那个人不是沧千澈,而是锦蓝,这让柳雅也有些意外。但柳雅也没有后悔,反而觉得轻松。
锦蓝是个很容易让人信任的少年,他又聋又哑、无父无母,身世可怜。甚至从某个地方来看,他和柳雅的前世很相似。
或许就是因为相似的身世,静默的少年,才让柳雅有了这难得的一次敞开心扉吧。
直到今天,柳雅才觉得自己是彻底放下了另一世的自己,放弃了曾经的那段过往,把从前当成了一个梦,醒了也就全都不存在了。
可是柳雅离开之后,卿墨又独自坐了好久。
身上的衣服确实皱了,可是上面的每一道皱褶都是柳雅留下的,让他莫名的欣慰。
脑海中还记忆着柳雅对自己说的话,那种经历听起来是磨难,但做起来是惨烈吧。
可是为什么胸中会涌起无穷的波澜,一层层的将他推向愤怒的顶点?
锦蓝一向的好脾气,却第一次有了怒意。他很想揪出柳雅梦里的那些人,那些所谓组织里对她发号施令的人。用他的拳头把这些人都打倒,杀死。
可是不能!锦蓝又对自己说,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柳雅这么的厉害,都难以摆脱那样的组织,他凭什么?凭着坚持吗?凭着那股子冲劲儿和躁动吗?
“砰”的一声,锦蓝用力一拳砸向了身边的石桌。
功力不够,石桌安然无恙。但锦蓝的心里已经埋下了印记,他发誓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他要让柳雅那个梦境永远都不要出现,谁敢伤她一分、迫她一分,他必百倍讨还。
柳雅回到屋里,沧千澈还在运功调息。
最近沧千澈运功的时间加长了,也证明他距离痊愈更近了。
沧千澈对于柳雅也并不设防,随她来来去去的走,并不受影响。
柳雅也有些累了,孕妇的身子很奇怪。一会儿是毫无理由的精神百倍,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倦意袭来。
刚才就是因为胎动的厉害,柳雅才出去透透气的。多呼吸新鲜空气对腹中的胎儿有好处,应该是不会缺氧吧。
现在躺下来,不一会儿柳雅就睡着了,还睡的特别沉。
静夜里,柳雅的睡颜平静柔美,呼吸浅而均匀。
沧千澈慢慢睁开了眼眸,看着柳雅的眼神里也满是怜爱与关切。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听来不少,每一句都似真非真、似假不假的,却敲打在沧千澈的心头,让他觉得一阵的慌张。
沧千澈一直认为他和柳雅算是青梅竹马,年少懵懂,情窦初开,最美最纯的日子遇到了彼此,也就成就了爱恋无限的一生。
可是现在突然发现,柳雅心底竟然还藏着那么血腥深刻的一个梦境。
再回头想一想,他还是无知轻狂的少年时,柳雅从那个“梦中”醒来,是不是心头已经压上了重重的磨砺?
“傻丫头,为何从来不曾提起过?就算是梦,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分担啊。”沧千澈起身坐回到床边,轻轻抚过柳雅的脸颊,看着她如今珠圆玉润的模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无法走入她的梦境,那就给她一个最美的现在吧。
未来太远,过去已矣,只有让她紧握着自己的手,一路平顺安好,才能抚去她的梦魇吧。
睡梦中,柳雅露出淡淡的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那么美好甜蜜。
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赶路,柳雅是打着哈欠被沧千澈抱进马车里的。
柳雅还是低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昨夜的晚睡导致了今天的慵懒。躺在马车里一动也不想动,原本她给锦蓝计划的训练也不得不取消了。
“澈,你有没有适合锦蓝练的武功?帮我教他几招。”柳雅翻身扯过马车里的被子裹在身上,又道:“反正别让他闲着。”
沧千澈笑了一下,“嗯”了一声,把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
转头看着不远处正望向这边的锦蓝,就发现了他眼中全是关切。
沧千澈怔了怔,有些诧异的再一次去确认了一下那少年此时的眼神,似曾相识?
转而,沧千澈恍然明白了,最是年少轻狂时。那少年心中烙印了一个梦想,而梦想中往往也会有一个他心中最美好的女子,成为了成长中不可或缺的终极目标。
沧千澈并不怀疑柳雅的魅力,不过可惜,少年你来得晚了,梦想终究只能是做梦了。
但沧千澈也没想过阻止,因为现在的锦蓝根本都难以称得上是对手。
何况在柳雅的眼里,谁是爱人,谁是亲人,每一个人的定位都不相同,要打破可以,要逾越很难。
“锦蓝。”沧千澈将锦蓝叫到面前,认真的打量他一下,然后道:“我之前教你几句轻功的口诀,你好像已经学会了?”
“是。”锦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沧千澈就莫名的紧张。
沧千澈又道:“那我今天把全套的口诀告诉你,你在到达军营之前必须要学会,可以吗?”
“可以。”锦蓝的回答简洁干脆。同时好像是要标榜什么似的,特意把肩膀端平,背挺的笔直。
沧千澈点点头,开始认真的教锦蓝领会轻功的口诀,并没有藏私。
口诀不算短,但沧千澈说了两遍锦蓝就全部记住了。复述一遍,也没有任何的错漏。
沧千澈就示意大队开拔,让锦蓝在路上边走边琢磨,遇到不懂的地方再过来问他。
沧千澈觉得锦蓝不是对手,但也算不上是朋友,将来他们也不可能会成为朋友。之所以尽心尽力的教他,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够给柳雅帮得上忙,仅此而已。
出了城,走入了一片荒漠,这才是踏上了漠北之地。距离边界、距离开战也越来越近了。
又走了一天,他们的队伍遇到了浩浩荡荡开往边界的古家军。
领头的是个柳雅没见过的年轻将官。不过小树儿认得他,给柳雅介绍说,那是覃泗吴的表弟。原来也是古家的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