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莲又看看柳絮儿给她的衣裳,摸着那滑溜溜的好布料,心里着实喜欢。把衣服抖落开在身上比了比,道:“絮儿啊,娘还是老了,没有你那好身段,怕是穿不了这衣裳呢。”
可是她嘴上这么说,周翠莲却不舍得把衣服放下了。
柳絮儿就道:“娘你放心吧,这衣服做的也不是随身的,把腰带松一点系,也就合适了。而且,咱家之前很穷的时候,我也是头发枯黄、皮肤暗淡,这不是过上了好日子,才养白了吗?娘亲你吃好、睡好,很快也能白回来。”
“是吗?”周翠莲又摸摸那衣服,然后道:“絮儿啊,你能不能给娘烧点热水,让娘好好的洗个澡?然后我才能穿上这套衣服。不然,娘亲怕我身上脏。”
“娘……”柳絮儿梗了一下,道:“都是我不好,连这个都没有想到。娘亲,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烧水洗澡去。”
柳絮儿因为有了娘亲,所以做什么都是很来劲儿,高高兴兴地去给周翠莲准备洗澡水了。
周翠莲洗澡的时候,她还坚持要给她擦背,母女之情溢于言表。
穿上了新衣裳的周翠莲也是特别的高兴,又夸赞柳絮儿孝顺,又说她会如何的感恩,说是一定会好好的留下对待她们父女的。
柳絮儿都被她说的眼泪汪汪的,道:“娘,只要你好好的留下来,我愿意好好的孝敬你和爹。你和爹好好的相处,他会原谅你的,以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
“好。絮儿啊,你放心,娘一定好好的去和你爹赔不是,让他知道我诚心改过了。”周翠莲说完,又问柳絮儿道:“你看看,娘这件衣服是不是真的好看啊?你爹……他会喜欢吗?”
柳絮儿使劲儿的点点头道:“好看,是真的很好看。回头我再给娘去买两套新衣裳,保证让娘更好看。”
之后的几天,周翠莲都会去给柳达成洗脚,每天还都帮他按摩一会儿,又会陪着他说说话。
虽然开始柳达成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但是几天下来,看到周翠莲还是那么勤快,对柳絮儿也好,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的,脸上的阴沉也就彻底不见了。
直到又一天晚上,周翠莲特意穿上了柳絮儿刚刚给她买的一件新衣服,端着水盆来给柳达成洗脚。
柳达成把脚泡在了水盆里,然后道:“翠莲啊,你会不会种地?”
“会啊。庄稼人,哪能不会种地呢。”周翠莲说完,又道:“达成,刚嫁给你的那会儿,我还年轻,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所以也管不住这一身的懒骨头,就不怎么爱做活。但是在外面的这么多年,我什么苦都吃过,也学会了种地、插秧,干起活来特别利落呢。”
柳达成点点头,道:“确实比当初强多了。哼,那个时候,你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做,全都是我一个人下地操劳。可你还是不满意,最后狠心扔下了两个孩子和这个家……”
“达成,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周翠莲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柳达成的一双腿,道:“我那个时候是真心的不懂事,才昏了头的。可是你看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当了讨饭婆子。我这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啊,你就不能念在我诚心悔改的份儿上,原谅我吗?”
柳达成叹了口气,还有些自责刚才的语气重了。伸手推了推周翠莲,道:“你先起来,我是有正事和你说。”
“好。不过,我先把你的脚擦干再说。药汤都凉了,再泡对身子不好。”周翠莲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柳达成的一双脚捧起来,仔细的用白布擦干,然后又把木盆里的药汤拿出去倒掉。才擦着手回来道:“达成,你说吧,有啥事?只要是你让我去干的,我一定好好的做。”
柳达成点点头,挪到炕柜边上,打开了柜子,又拉开里面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张银票,道:“这里是三十两银子,我已经和四喜他爹说好了,把他们家村头的那两亩地卖给咱们。明天你就和絮儿一起,跟着四喜他爹到小张村是找张里正,签字画押,那块地就是咱家的了。然后你就好好的种地吧,咱们家人口少,打下来的粮食也够吃了。”
“哎,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周翠莲显得很是高兴,看着那三十两银票,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
琢磨了一会儿,周翠莲摇摇头道:“达成,这银票还是给絮儿拿着吧。明天她和四喜他爹去张里正那儿签字画押,我就在家好好的陪着你。这钱和地的事,我都不碰。”
柳达成听了,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的满意,然后点点头把银票收了起来。道:“那你去叫絮儿进来吧,我和她说。”
周翠莲出去了,不一会儿柳絮儿就进来了。
柳絮儿一进门就急着把门一关,问柳达成道:“爹,我说的对不对?娘是真心回家来和咱们过日子了,她对咱们家的银票没动心思。”
柳达成点点头,道:“没想到我拿出三十两银子给她,她都没有接,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这些天看来,她对你还真是不错。”
柳絮儿连忙道:“爹,娘不仅仅是对我好啊,她对你不是也好吗。你想想她这些天干了多少活?做了多少事?你的心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吧。”
柳达成没有回话,只是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絮儿,你回去休息吧。我看天上都没有星星,怕是今晚有雨,你把门窗关好了睡,别着凉。”
柳絮儿觉得爹还是在逃避,他心里肯定是还放不下柳雅的娘亲。就劝道:“爹,我知道你还惦记着过世的娘亲,娘亲那么好,我也想着她的好,总也忘不了她。可是娘亲和你只是一对假夫妻啊,你就把心思收回来,看看娘对你的好吧。娘才是能够真正陪着你过完后半辈子的人啊。”
柳达成摆摆手,示意柳絮儿回去吧。他仍旧是坐在炕头上,一句话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