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许佑宁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在事故现场发现的东西,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电脑,点开对话框联系了那个人。
她在对话框里敲了一行字:今天穆司爵带我去芳汀花园的事故现场,我发现了,你为什么要对付陆氏?
那个人回复:带你去调查这件事?穆司爵现在很相信你?
许佑宁犹豫了片刻才说:不完全,有些事他还是不会让我知道。
——尽快取得他的信任!
看着这行字,许佑宁突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很快对话框里又出现新的消息。
——阿宁,不用我教你。你知道要最快取得一个男人的信任,最好用的方法是什么。
许佑宁毫无预兆的想起刚才穆司爵暧|昧的靠近——那是她使用所谓的“最快方法”的最好机会。
可那个男人是穆司爵,他想要女人,只消一句话,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尤|物排着队任君挑选。
与其说刚才穆司爵想要她,不如说他想戏弄她更准确一些。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穆司爵?那种情况下,哪怕她动手揍穆司爵都无可厚非。
也许潜意识里,她也想用这种方法来取得穆司爵的信任。
对,一定是这样的!无关感情!
再看对话框里的最后一句话,许佑宁的脸色倏地沉下去,“啪——”一声狠狠的合上电脑。
冷静了一会再打开,对话框里面果然又有新的消息了。
——阿宁,我们没有可能,我以后不想再强调了。
许佑宁咬了咬唇,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对付陆氏?我告诉过你,我外婆和苏简安兄妹有渊源。
——我和陆薄言之间的事情,有必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现在先做好你的事,盯紧穆司爵。
许佑宁久久没有回复,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你已经在现场发现那样东西了,但是你没有告诉穆司爵,就说明你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阿宁,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别忘了,当年是谁把你救下来的。
又看见最后那行字,许佑宁突然失去了对话的兴致,彻底关了电脑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才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赶路,步伐匆忙,走着走着却迷路了,她随便选了一个路口继续往前走,却被人抓起来绑上了刑架。
这条路,她终究是走错了……
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房间里已经大亮了,许佑宁匆忙洗漱好下楼,穆司爵已经坐在餐厅里,她疾步走过去:“七哥,早。”
穆司爵头也不抬的“嗯”了声,“吃完早餐跟我去个地方。”
“好。”
许佑宁迅速解决了早餐,跟着穆司爵离开别墅,马不停蹄的去查被警方审讯过的人。
他们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今天股市刚刚开盘不到一个小时,陆氏的股价就跌停了。
芳汀花园的坍塌事故在网络上发酵,造成的影响比陆氏被举报涉嫌偷税漏税还要大,陆氏开发中的楼盘全部停工接受调查,陆氏俨然已经陷入信用危机。
同时,陆氏地产的在售楼盘陷入停滞,无人问津;最糟糕的是,一些刚刚交了一手楼首付的业主,闹着要退房。
有位业主在网络论坛上发帖,标题慷慨又引人共鸣——《我辛苦打拼半辈子,要的并不是一个随时会坍塌的家》。
他问,谁能保证陆氏开发的其他楼盘不会坍塌呢?万一这样的事故再度发生,家没了不要紧,但住在家里的家人像芳汀花园的建筑工人那样没了,陆氏能赔给他吗?
帖子触动了很多人,引起疯狂转载,一股退房狂潮就这么掀了起来。
媒体严谨的跟进芳汀花园的坍塌事故,财经记者每天都在分析陆氏目前的情况。
所以哪怕陆薄言为了不让苏简安担心,什么都不告诉她,苏简安也还是从报纸中得知,陆氏正在一步步走向危机。
这几天陆薄言忙得马不停蹄,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有时候凌晨回来,倒到床上不出半分钟就睡着了,睡梦中也依然深深的蹙着眉。
因为和陆薄言是夫妻,不管是陆氏涉嫌巨额偷税漏税,还是芳汀花园的事故调查,两起案子苏简安都不能碰,她只能借着闫队的手去了解案子的进度。
可了解到的,都是对陆薄言和陆氏非常不利的消息,众人的口供直指坍塌事故的责任完全在陆氏身上。
除了闫队和江少恺几个人,警局里的同事都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苏简安,有的人更是见到她就明嘲暗讽。
“卖四五万一平方的房子,本来就是在吸血了,还敢偷工减料做豆腐渣工程。现在好了,公司要倒闭了,报应来了!”
“我妹夫买的那套房子,别说住进去了,现在就是开车经过那个小区都要小心翼翼……”
这些话明显都是说给苏简安听的,她只能尽量不出办公室,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穆司爵身上,希望他能查出对陆氏有利的线索。
可是今天一早起来,陆薄言却告诉她:“穆七什么都没有查到。”
失望像疯长的野草在心里蔓延,但苏简安还是给陆薄言挤出了一抹微笑:“没关系,再找一遍。我们教授说,从头再来,总会找到关键证据的。”
陆薄言没有说话。
他了解穆司爵,如果连他出手都找不到,以后……更不会找到了。
苏简安也从陆薄言的沉默中意识到这一点,垂下眼眸沉吟了片刻,突然想到:“就算现在还不能找到证据证明陆氏的清白,但我们可以把康瑞城送进监狱!别忘了,他是杀人凶手。”
她攥着最后一丝希望似的,紧张又充满干劲的抓着陆薄言的手:“这件事交给我,闫队他们会帮我的。你安心处理公司的事情。”
陆薄言说笑了笑:“这段时间,康瑞城估计要经常出入警察局,不会有时间再对陆氏下手了。我说过,我们不会一直被他打得措手不及。”
苏简安狐疑:“你们对康瑞城做了什么?”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一副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样子:“没什么,坏了他一单生意,给他捅了个篓子而已。”
他说得轻巧,但苏简安知道,陆薄言一定给了康瑞城致命的一击。
去到警察局,事实证明她猜的果然没错。
她路过审讯室,康瑞城正好一脸戾气的从里面出来,见了她,灭了烟笑着走过来:“陆氏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还有心思来警察局上班?还是说,陆薄言已经亏到连你那点薪水都差了?”
苏简安扬起唇角微微一笑,一句话挖开康瑞城的伤口:“亏更大的人,好像是你吧?”
康瑞城的脸色果然一滞,双眸迅速冷下去,但很快的,他又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都会有警察盯着我,我没办法自由活动,这对我在a市立足确实有很大影响。但是,只要我把事情处理好,随时能卷土重来,而陆薄言,不能。”
“他能不能,你说了不算。”苏简安毫不掩饰她语气里的嘲风,“再说你这种连立足都立不稳的人,也没资格质疑他的能力。”
说完苏简安就要越过康瑞城往里走,却被康瑞城攥住了手腕。
他冰冷的嗤笑了一声:“你以为陆薄言扳回一城了吗?等着看明天的新闻,等着看……我以后会做什么。”
苏简安不想再听,狠狠的挣扎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康瑞城竟然松开了她的手,朝着她浅浅一笑,走出警察局。
一辆车很快迎着康瑞城开过来,车门打开,他已经注意到车上的女人了,坐上去,给自己倒了杯酒才调笑道:“韩小姐,这么早来找我?”
韩若曦扬手就朝着康瑞城的脸扇过来,果不其然被他半途截住了手,她怒视着他:“你想要的不是苏简安吗?为什么对付陆氏?”
“不对付陆氏,我怎么把苏简安抢过来?”康瑞城又倒了杯酒推至韩若曦面前,朝着她举了举杯示意,“放心,我会给你一个讨好陆薄言的机会。那个时候,苏简安多半已经离开他了,你有的是机会趁虚而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韩若曦问,“还有,你到底想对陆氏怎么样?”
“不知道。”康瑞城放下酒杯,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或者说,我能地陆氏做什么,这要看陆薄言的本事大小了。”
韩若曦冷艳一笑:“耍无耻的小手段,也许你能赢过他。但在商场上,你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耍小手段在商场上对付他啊。”康瑞城笑得这般坦然,“你看他现在,不是被我整得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么?”
“你!”
韩若曦极力控制,才忍住没有把杯子里的酒液泼到康瑞城那张欠揍的脸上。
她冷静了好一会,语气才恢复正常:“算了,你要做什么我也管不着。只要你记得我们约定好的,不要伤害陆薄言。”
康瑞城的眼神讳莫如深:“放心,我想要的不是他的命。”
他想要的,是要陆薄言看着他所爱的人一个个离开他,看着他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韩若曦来不及再说什么,突然咳了几声,漂亮的脸变得扭曲,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难受。
康瑞城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拿过她的包打开,果然在里面找到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递给她:“何必要这样忍耐折磨自己?抽吧。”
“不。”韩若曦摇头,死死的抱着时冷时热的自己,坚决道,“不!!!”
康瑞城也不急,只是夹着烟好整以暇的看着韩若曦,看着她一会冷的发抖,一会又热得仿佛靠近了赤道,看着她牙齿打颤,难受得不停的抓自己的头发。
他打开烟盒看了看,嗤笑了一声:“不是抽了几根了吗?在我面前装坚韧不屈有什么意思?抽完了再给你拿。”
韩若曦双眼发红,仇恨的看着康瑞城,还是扑过来一把夺走了他手上的烟,狠狠的抽起来。
康瑞城露出一个早有预料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韩若曦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