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年,乔春带着现在的丈夫与孩子回到下林村的时候,并未见到父母含泪相迎的场面,只有一副紧锁的大门等着她。
还以为家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用力拍打着大门,急的都要落下泪来,最后还是隔壁的林婶子闻声出来查看,她这才知道父母的下落。
没想到当年自己走后,几年间家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乔春一时有些着急,仅在林婶子家歇息了一个晚上,就带着丈夫与孩子上路往京城赶来。
今日一家人好不容易京城,拿着从里正家得来的书信,按照上面的地址一路找来,她心里越来越惊讶,待走到街尾,看到一户人家门前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该是在办喜事。
复又低头看了手中地址,她有些不确定的拉着自家丈夫向前,直到彻底看清那户人家门前的匾额,更是当场被惊呆,张大嘴半天没有说话。
高大男子抱着孩子,扭头看她面露疑问。
“小春,怎么了?”
而这时乔春的视线穿过人群,隐约看到门前站着的几个熟悉的身影。
顺着她的视线,高大男子跟着看向那户正在办喜事的热闹人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小春,是那户人家吗?”
乔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娘娘,要抱,要娘娘抱——”
孩子娇弱的声音,唤回乔春的神智,急忙转身从高大男子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摇了两下,待她再次抬头看向男子的时候,目光里满是温柔幸福。
“正哥,走,小春带你们回家。”
——
乔晓峰今日情绪不高,原本自家二姐出嫁,他该高兴才是,但谁来告诉他那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同窗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同窗就算不熟,在这大喜的日子,招呼一下也就罢了,但那几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是哪来的?顶着认识自己的名头就想混进自家?
他真是不明白了,混进自己家作甚?他家搬来京城不过半年多点儿,前后也没几个仆人,家里更没什么秘密,二姐的嫁妆昨日就都抬过去了,现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真是不懂,那些人混进来作甚?
如是想着,面上就有些不耐,看向身边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好。
而就在他左右观望的几眼之间,一道熟悉中带着些许陌生的影子快速闪过,待回过神来,他立刻瞪大双眼,努力在人群中寻找起那抹声影。
看出他的异样,赵冬走来,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晓峰,怎么了?可是累了?去里面休息会吧,这里有我跟你四姐夫招呼就够了。”
收回视线,乔晓峰转手拉住赵冬,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急切。
“大姐夫,方才,方才我好像看到三姐了!”
“你三姐?”疑问出声,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便知他说的是谁,“你是说你看到小春了?”
乔晓峰点头,抬手指向人群。
“是,就在那——三姐!”
少年惊喜的叫声,直接吸引了身边所有人的目光,而乔晓峰已经在众人呆愣间,起步向前,往那处跑去。
顺着他跑去的方向,赵冬与萧山几人,隔了几年后,再次看到那个果敢的女子。
奋力穿过看热闹的拥挤人群,乔晓峰跑到乔春面前的时候,竟没察觉到自己满脸泪痕。
终当四目相对时,他愣愣的停住脚步,傻傻喊道。
“三,三姐——”
一去经年,他已由当年的黝黑干瘦少年,长成如今这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若不是他先开口唤自己,两人在路上遇到,乔春觉得自己绝对不敢认他就是当年总跟自己作对的幼弟。
“你,晓峰?”
颤抖的手抬起,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近一头的清瘦男子,乔春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又有些不确定。
一把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大掌之中,乔晓峰言辞激动。
“你怎么才回来?怎能不说一声就跑了?你知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大姐,二姐,四姐还有我也都担心坏了,就差没出去找你了,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今日才回来——”
喋喋不休的说着,像质问像抱怨,更像是关心,激动,喜悦,乔春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浮起一如当年娇俏的笑容。
“我的宝贝小弟终于长大了,知道担心三姐了,不错不错,不枉三姐小时候哄你一场。”
抬手拭了下面上的泪水,乔晓峰抬眼瞪她。
“怎得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这嘴说话还是这么讨厌?谁担心你了,谁都没担心你,还有,我是跟着二姐四姐长大的,跟你半分关系都没有。”
看着忽然变脸的年轻小伙,乔春顿起调侃之心。
“还说你没担心我!”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下他脸上未拭去的泪痕,“那这是什么?天上下的雨吗?”
被她这般轻挑的动作惊的无语,乔晓峰是真觉自己方才为她流泪,简直是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
“哼,就是下雨了。”
说完,再也不去看她,转而把目光落到立在她隔壁的男子身上。
“这位是,三姐夫?”
乔春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挽住身边高大男子的胳膊,声音放柔了几分。
“是,这位是我丈夫,你三姐夫曹正,这个是我儿子平遥。”
又转脸笑看向高大男子。
“正哥,这位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五弟,乔晓峰。”
听她说完,乔晓峰蹙起眉头,面上有些纠结,却还是拱手行了礼。
“三姐夫。”
那高大男子曹正自幼长于乡野,对着行礼之事是一点儿不懂,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一旁的乔春后,才照着他的模样回了一礼。
“五弟不多礼。”
两人行礼未毕,那边才穿过人群走来的两人,一个个都很惊讶。
显然,乔春最后与两人介绍的话,萧山与赵冬是听的一清二楚。
二岁多点儿的孩童不算很重,乔春单手就能抱着,笑着扭头准备打趣两人,却正好看到已经走来的两位熟人。
萧山与赵冬今日都穿戴的喜庆贵气,赵冬一身藏青色绣金红线长衫,外罩同色绣花的直裰,一眼就能看出是办喜事的人家打扮,萧山穿着比他好些,却也是一反素来的灰黑暗色系,换上了一袭紫袍,头发盘起束于发顶,整个人看着儒雅俊秀。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与这种打扮的两人站在一处,乔春立刻觉得自己有些寒酸。
“大姐夫,四妹夫,你们这是要办喜事吗?穿的这般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