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府后,萧山与乔薇便被分开了。
齐王与董老太爷拉着萧山在前院书房谈话,乔薇则被齐王妃以要回房梳洗下的借口,拉去了内院。
一进门,董老夫人拉着乔薇去了里间的罗汉床上坐下,齐王妃转身呵退丫鬟仆妇,顺手关好门,才快步往里面走去。
忽然这般被拉进来,萧山又不在身边,乔薇一时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去看两人。
齐王妃关好门后,走来坐在她左边的位置,拉过她一只手,笑道。
“小薇,你别紧张,娘她老人家只是想见见你,想同你说说话。”
一路走来,董老夫人已从初见她时的激动到难以自控,到现在满面喜色的望着她,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拉着她的手更是一直没有送开。
“对,丫头,外祖母就是想看看你,就是看看。”
“啊!外,外,外——”
好吧,原谅她对一个刚认识的老夫人,真的无法做到太过亲昵,就算知道两人之间有着那么一层关系,但她毕竟不是原尊,体会不到那种终于寻回亲人的幸福与激动。
“董老夫人,您不要太激动。”
使劲从两人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交握于胸前,乔薇低头不敢去看两人。
“王妃,不知我家相公现在何处,小薇,小薇想去找他。”
乔薇的挣扎疏离,直接冲散了董老夫人心中的喜悦,从去年收到小女寄回来的书信与画像开始,她就日夜盼望着见到这个孩子,而方才门外的一眼,她便能确定这个孩子就是自己亲女留下的遗孤。
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个孩子,董老夫人承认,自己确实激动欣喜的有些失礼,但这些都情有可原不是吗?
她原本以为这个孩子也会如自己般,会被找回亲人的喜悦冲击的语无伦次,她心里更无数次的设想过两人相认后的场景,或是抱头痛哭,或是诉说多年的思念。
可谁来告诉她,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难道,难道这个孩子果如小女说的那般,一点儿不想认祖归宗?
如是想着,董老夫人脸上神色快速变换,看向乔薇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与不解。
“你,你——”
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
该是猜到些自家娘亲的心思,齐王妃开口打破尴尬。
“小薇,萧同知那边,自有王爷与家父相陪,他们男人说话,咱们坐在一旁也不合适,不若咱们就在此处说说话,你看如何?”
乔薇虽一直低着头,却也感觉到了董老夫人情绪的变化,她并非完全无动于衷,而是觉得自己认了董家人,就对不起乔家人,更觉得在没有与乔家爹娘商议的情况下,冒然与董家人见面,委实不该,是以才有了方才的那番话。
这会儿见齐王妃放下身份与自己说话,也就不好再出言拒绝,只好轻点了点头。
“嗯,全听王妃安排!”
见她同意,董老夫人面色稍缓,齐王妃也再次笑了起来。
“小薇,你别怪娘她老人家,有些事初见你时,我就与萧同知说过,想来你们夫妻一体,他也该告诉过你。
你确实是咱董家的姑娘,是我二姐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这一点无可否认,无论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事实。”
抬头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她,乔薇震惊。
原本心照不宣的话,突然被搬上台面,她是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颗心在此刻跳动极快,几乎在将近顶峰的位置,乔薇甚至屏住一口气,忘了怎么呼吸,以至于一张脸迅速涨的通红。
而看到她忽的这般模样,董老夫人立刻忘了自己方才有些气恼她,伸手一把拉住她,轻抚了几下她的背脊。
“孩子,孩子,怎么了,快,快换口气——”
齐王妃一时也有些紧张,暗暗后悔自己方才说话太直。
两世为人,乔薇都是个内敛不懂释放情绪的人,在面对齐王妃与董老夫人这般性直的人,她乌龟似的心态一个没绷住,直接爆发溃不成堤。
“哎——呼——”长叹口气,终于换过气来,呼入的空气直接冲入脑中,刺激着她每一处神经的同时,更让她明白,该来的终究要来,逃避躲藏,亦或是一味推脱不肯承认都是无用的,相公终有不在身边的一天,很多事情还要自己来抗。
这般想清楚,也就不再纠结,反手拍了拍齐王妃与董老夫人伸来的手,安慰的对她们一笑,开口说道。
“董老夫人,王妃有没有跟您说过,小薇的养父养母,以及几位姐姐与幼弟?”
齐王妃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董老夫人却很高兴她现在的变化,至少愿意与自己说话聊天了。
“婉儿说过一些,但外祖母更想听你亲口说。”
对于董老夫人的明理,乔薇很感动,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温和。
“乔家爹娘对小薇视如己出,这么多年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过小薇的身份,就连家中姐弟亦是不知的,小薇从记事起就与爹娘生活在下林村,上得三位姐姐疼爱,下有幼弟照顾保护,日子虽苦了些,但从小到大却是从未饿过肚子。
长大后虽遇到一些事,后嫁给相公那些麻烦事也就没有了,这么些年相公对小薇很好——”
说起萧山的时候,乔薇脸上泛起与方才的幸福不同的甜蜜笑容。
“与相公养育了三个孩子,是小薇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可爱,日后老夫人见到,肯定会喜欢的。”
董老夫人点点头,脸色也温和慈爱起来,但却并未打断她。
“原本咱们一家人生活在山野乡村,小薇有奶奶疼惜,相公宠爱,过得很幸福,后发生了一些事,被迫搬来京城定居,但这并未有甚影响。”
伸手握了握董老夫人的手,乔薇有些犹豫开口。
“老夫人,小薇知道您对女儿的疼爱思念,也理解您想要认回外孙的心,小薇并非不愿认祖归宗,也并不是寡情凉薄的人,对当年谢夫人与您二老的无可奈何也是理解的。
但也希望您能理解下小薇,乔家爹娘含辛茹苦把小薇养育成人,小薇不能自私到只考虑自己,不顾二老的想法,直接做决定,小薇不想惹您伤心,更不能让乔家二老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