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示意他停下,萧山目光淡漠的看着仍坐在主位不动弹的白发老翁,面无表情沉静说道。
“小瓜,你先退下。”
“大人,要不要属下再去叫人?”萧小瓜不满怒道。
“退下!”萧山低声吼道。
被自家大人一吼,萧小瓜心神一凌,浑身冷汗猛地冒出,双手迅速抬起躬身行礼,神色恭敬朗声回道。
“是,大人!”
少倾,宽大敞亮的厅内,只剩下两人一坐一站相互对视,萧山不知他为何上门,但念及他当年送自己剑谱的恩情,便也没开口撵人,盯着他看了半响,这才抬脚走到主位另一张方椅上坐下,垂眸幽幽开口问道。
“说吧,您这般动静上门,有何指教?”
白发老翁也不看他,依旧半歪在椅子上,笑道。
“怎么?叶小五不在你这?”
“您来找小五?出门左转前行再右转,穿过石洞再左转右转,接着再直行,路口正数第三家,叶剑英御史府上,慢走不送。”说着起身行礼,冷漠答道。
“诶诶诶,你小子别这么着急赶人啊,老夫是来找你的。”见他这般,白发老翁急忙道。
这下萧山也不急了,转而回到主位上坐好,扭头看着他问道。
“不知您找晚辈何事?”
收起轻挑的态度,白发老翁端正坐好,探身向他道。
“老夫要收你为徒。”
眸中疑惑一闪而过,萧山不解问道。
“您,想收晚辈为徒?”
白发老翁点点头,复又歪回去,神色高傲道。
“快让人上茶,拜师行礼吧!”
“为何?”萧山问道。
“为什么何?老夫想收就收,有什么为何,没有为何,你快快拜师才是。”白发老翁不耐道。
“如此,晚辈谢过前辈。”说起起身对他拱手一礼,接着道:“晚辈无需拜师,您请回吧!”
“什么?”白发老翁惊叫蹦起,脚下一弹从椅子上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小子说什么?你不想拜师?”
收手站直,萧山不卑不亢,神色坚定道。
“前辈,您没听错,晚辈不需要拜师。”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想拜老夫为师?你知道老夫是谁吗?这天底下想拜老夫为师的人,都可以从宫门口排到塞外了,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蹬鼻子上脸的事可做不得。”白发老翁微怒喊道。
见他似有怒气,又想到他那不明不清的身份,萧山复又行了一礼,接着道:“前辈您息怒,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您的身份晚辈自然是不知的,但您内功深厚,武艺高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点儿晚辈还是知道的。”
听他这话,白发老翁有些不解。
“你既知老夫是高手,为何不肯拜师?”
‘哼,若是说不出个好理由,看老夫不一掌拍死你。’白发老翁如是想着,盯着萧山的眼神不由精光直闪。
被他这不住闪烁的目光瞪的浑身发毛,萧山态度恭敬,神色坦然道。
“前辈,晚辈而立之年方才领会一些内功皮毛,自是天资根骨一般,就算拜您为师,由您亲自指导练上十年怕是也达不到影首领的半数修为,何况晚辈身处锦衣卫要职,上要效忠陛下,下要孝顺长辈,抚育幼子,俗事缠身无法悉心跟您学习武艺,就算拜您为师,将来传出去怕是也会损了您的威名。”
他这番说法真假参半,但在白发老翁听来,却也不无道理,只是见他这两年来练功确实勤奋,而康华帝那边因为听了某个人的谗言,非要让他收徒,他这才勉为其难的跑了一趟。
这下好了,他到还没有说什么,人家倒是拒绝的干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免了自己的功夫,老家伙那边也能交差,如此看来却也是两全其美了。
越想越觉得他很有自知之明,白发老翁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由柔和几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口气开口道。
“老夫想过了,你说确实有几分道理,你这个年纪拜师学艺是有些晚了,天资根骨一般,内力提升的也很慢,单靠自己领悟能练到这一步,已是不易,这样吧,老夫传授你一套正宗的练气吐纳的内家功夫,免得你自己瞎练走弯路。”
态度恭敬躬身行礼,萧山道。
“多谢前辈。”
白发老翁点点头,接着走回方椅上坐下,神态悠然道。
“那现在可以上茶了吧?”
跟着走回方椅上坐下,萧山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对着门外沉声喊道。
“小瓜,上茶。”
一直候在门厅外的萧小瓜,转身走到门外,对着二人行礼道。
“是,大人。”
萧小瓜动作麻利,茶水上的很快,因着在门外也断续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即使心中再不满那白发老翁,却也无不得不端上上好的春茶出来。
端茶品茗,厅内再次剩下两人,放下茶盏,萧山扭头看了他片刻,心中思忖,暗下决定,开口道。
“前辈,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答应。”
“哦?不情之请?你说说看。”白发老翁眯眼品茶,似笑非笑道。
“还是拜师的事,晚辈有一子,今年三岁,天资根骨不错,不知有无机会拜入前辈门下?”萧山拱手行礼,态度认真恭敬。
不怪他会想到这个,这还是前几日就寝前,乔薇对他提起的,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淼淼响响马上三岁了,已经到了读书启蒙的年纪,奶奶也说过中秋之后为两个孩子请个先生,但相较于读书写字,响响似乎对骑马射箭,打拳练剑更感兴趣些。
男孩子习文弄墨,科举入仕是不错,但万一他不是那块读书的材料,也不能强压着非要他读,如今他喜欢打拳什么的,咱们做父母的便为他寻上个好师傅悉心教导,就算将来成不了大气,也不至于出门在外被人欺负。”
好似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白发老翁面上惊讶一闪而过,接着低头想了片刻,再次抬头看他的时候,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满是赞叹与满意。
“好,你小子不错,在锦衣卫那样的地方摸爬滚打了十年,还能不贪不怪,不忘初心,也难怪你们沈大人会高看你一眼。”说着放下茶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大笑道:“你这个不情之请老夫答应了,明日便会遣人上门,你且好好准备拜师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