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峰考中的事,打破了自何志远那事后,乔家低迷的气氛。
就连何家二老听说了后,精神也好了很多。
但是,却还有一人依旧沉浸在无边的悔恨与愧疚中难以自拔。
为了凑钱,家里的田产房产全都变卖,现在她手上的银钱,还是前些日子娘亲送来的。
现如今,除了这几间破茅草屋,何家可谓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做响。
粮食,大姐送来的还有一些,暂时不用买;菜。娘送来的还没吃完,暂时也不用担心;公婆的药不能断,药钱要留出来······
边想边数了数桌上的银钱,乔春觉得不能再这般靠姐妹们与自己爹娘接济度日,必须想法子挣钱。
毕竟孙财主那边,还有一千四百两的外债,小妹送来的一百两也要慢慢还上。
收起银钱,穿鞋下炕。
走出门外,就见到那个坐在树下,仰头望着天空的男人。
这都多久了,还日日这般。
搬了个小杌子,几步上前在他身边坐下,乔春学他看着天空。
“志远,家里银钱不多了?”
依旧呆望着天空,好似没听到她说话。
“爹娘的药不能停,孙财主那边的银钱还要还,咱们两个日日待着家里也不是办法,总要想些法子挣钱才是。”
半响,见他依旧没答话,乔春微闭双眼,压下将要爆发的情绪,接着道。
“晓峰不日就要回来了,我娘家那边还有些农活没忙完,一会儿二姐就该回来了,我也先过去了。”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待走出大门,乔春一张清秀的小脸,立刻阴沉下来。
关门声传来,坐在树下的男人这才转头看了眼大门方向。
目光仅停留了几秒钟,接着又继续望向天空。
许是看久了天空,许是春风似剪刀吹痛了眼,许是晚间没休息好——两行泪水溢出,从他那白净的脸上滑落,眼底眉间除了一丝悔色,其他全是浓浓的恨意。
那些陷害自己的人,总有一天他要报仇。
将要看到乔家大门时,乔春努力调整情绪,收起脸上的不耐与烦躁,双手抬起使劲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长呼几口气,抬高唇角,挤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乔家大门敞开着,她抬脚走进去。
“娘,我来了,二姐来了吗?”
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李氏,拿过一旁的水壶,快步往门口走来。
“小春来了,你二姐已经去田里了。”
伸手接过李氏手里的水壶,乔春跟着出门。
待两人都出来,李氏转身锁上大门。
“昨日剩的也不多了,咱们加把劲,中午之前就能弄完。”
果真是人多好办事,有了两个女儿的帮忙,今年她跟老头子却是省了不少力气。
“辛苦你了,小春,这几日天天来帮着干活,累坏了吧!”
哪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看着这个惯爱偷懒的女儿,忽的变得这般勤快,知道内情的李氏,不由一阵心酸。
“娘,您别担心,女儿不累。”
怎能不知娘亲在想些什么,乔春不在意的摆摆手,对着她笑了笑。
见女儿这般,李氏更加心疼。
“女婿与亲家那边,你多担待,日子都是靠人过出来的,以后慢慢会好的。”说着似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但也要记住,你是有娘家的人,受了委屈也别忍着,自有爹娘为你做主。”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娘亲对自己说这种话,乔春心里感动极了。
使劲点点头,忍住将要溢出的泪水。
“嗯,娘,女儿知道。”
母女两人对望一眼,相顾笑笑,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上林村赵家这边,却是出了一件大事。
“赵家婶子,赵家婶子,快开门啊,快开门啊!”
赵家门外,一黝黑高瘦,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使劲拍打着大门。
赵冬与乔芸,一早跟着自家公爹去田地了,只留婆母与两个孩子在家。
听到有人敲门,小牛小跑着去开了门。
“栓子叔,怎么啦?”
黑瘦男子两步进门,着急问道。
“小牛,你爷奶在家吗?你爹娘在吗?”
“奶奶在家,爹娘跟爷爷去地里了。”
“快,快,快带栓子叔去见你奶。”
这时,牵着梅梅的赵钱氏走了出来。
“栓子,怎得啦?”
见男子一脸着急,赵钱氏问道。
那叫栓子的男人,快步上前,边走边道。
“婶子,不得了了,出大事了,秋娘大姐被李三狗子打死了,这会儿李家那边就要背着您下葬了,您快喊冬子跟叔回来,快去李家村看看。”
“什么?”
赵钱氏惊叫一声,接着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栓子大步上前半托半扶着她,小牛小跑着去屋内搬出一把椅子。
抬手在赵钱氏鼻下探了下,确定她只是晕倒,栓子随即松了口气。
扶赵钱氏在椅子上做好,栓子急忙扭头对小牛道。
“小牛,你可知晓你爹娘在哪处地里?”
方才那话,小牛自然也听到了,且也听懂了,大概是小孩子对死亡的理解并不是那么清楚明白,但从奶奶与栓子叔的表现来看,却是出了大事。
使劲点点头,小牛一脸严肃认真大声回道。
“栓子叔,小牛知道,小牛这就去喊他们回来,您帮忙照看下我奶与妹妹。”
栓子对他点头道。
“行,你奶跟妹妹这有我,你快去吧。”
小脸严肃的看了栓子与奶奶,妹妹一眼,小牛转身,快步向门外跑去。
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栓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哎,秋娘大姐多好的人啊,就这般被打死了,那李家还想隐瞒,真是杀千刀的一家人。
“栓子叔叔,我奶奶没事吧?”
见自家奶奶晕倒在椅子上,梅梅担心的一直握着奶奶的手指头,眼眶红红却是忍着没哭。
看她这副可怜的小模样,栓子心中再次骂了李家两句,这才面色柔和的伸手摸了摸梅梅的头发。
“梅梅别怕,你奶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醒。”
依旧使劲握住自家奶奶的手指,梅梅忍住泪水,懂事的点点头。
再说小牛那边,自是马不停蹄跑到地里,见到自家爹娘与爷爷几匹,喘着气把事情转述一遍。
毕竟是个孩子,虽然一贯懂事老成,三人还是抱着一丝怀疑,但也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着往家里赶。
待三人回到家时,赵钱氏已经醒了,正坐在椅子上嚎嚎大哭,一旁的梅梅也跟着哭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