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后两日,终于放晴。
天公作美,今年的县试正好安排在二月十八这日。
考试地点在安阳县,今年的主考官是年后新上任的知县,说是姓谢,京城人士,未及弱冠便考中状元,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在诗词书法上的造诣颇深。
刚走马上任没几日,就冒雨到东安县拜访了几位有名学者,其中就有乔晓峰的两位授业先生。
听先生描述,新知县是位年少有为却又丝毫不觉轻狂,腹载五车又很虚心学习,为人正直睿智又很明理知事的能人。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由他来监考,绝不会出现徇私舞弊的现象。
是以乔晓峰前几日就随大姐夫赵冬一同去了县城,好好准备考试事宜。
县试连考五场,考过了才能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府试一般都在四月,还要连考三场。
通过县试府试的,统称为童生,可参加三年两次的院试,只有通过院试,才能被尊称为秀才。
是以,晓峰参加县试,只是漫长科举道路的第一步。
紧张了几天后,萧家三人慢慢淡忘了考试的事,又回归以前安宁平静生活。
晴朗的天气没持续几天,又开始下起连绵小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若是再这般下下去,我都要闷死了,哎!会不会影响晓峰考试啊!”
双手捧脸,坐在窗前的大椅子上,看着窗外稀稀拉拉下着的小雨,乔薇秀美微蹙,一脸烦闷。
“你这丫头,真是不种地不知雨水珍贵,这场雨过后,正好可以开始春耕,咱爹不知盼了多久,才盼来这好的雨水,你还在这抱怨。”
端着茶壶一进门,就听到她这话,乔玉走至圆桌边,拿过茶杯,倒上热茶,小心端来递给她。
“我这不是担心晓峰吗,二姐你还说我。”
“晓峰那边无须你担心,二姐也不说你了,你快去炕上坐着,这窗子开一会儿通通风就行了,若是吹多了凉风,染了风寒,那就不好了!”
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顺了二姐的意思关了窗子,乔薇站起,抬脚往炕边走去。
“二姐,你说,往年这个时候,也是这般多雨吗?怎么我竟毫无感觉。”
扭头望了眼窗外,乔玉也跟着走到炕边。
“是啊,年年如此,自我记事以来,咱们下林村这边虽不富庶,倒也算得上风调雨顺,清明前后都会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哎!”再次叹了口气,乔薇脱鞋上炕,抬手摸了摸自己小腹,百无聊奈的拿起炭笔,继续上午未画完的花样。
见她这般,乔玉正欲说些什么,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你且在这儿坐着,我出去看看,这个时辰,指不定是隔壁钱婶子过来串门。”
自乔薇有孕后,钱婶子几乎是日日午后都会来萧家坐上一会儿,偶尔帮乔薇把把平安脉。
而安清远,来的更加勤快,每日一早过来,天黑吃过晚饭后,才不情不愿的回去。
乔玉第一次见他这般,还有些纳闷。
哪有别人家的孩子,赖在外人家不肯走的,后来一问才知,原来这孩子竟是小妹在县城救回来的小乞丐,面上养在钱家名下,实际吃穿都在萧家。
当然,钱家母子是萧山请来照顾她们奶媳二人的,乔薇想想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便也没在她面前提起。
后来萧奶奶发现,那孩子竟是个学问很好的,便留他每日这个时辰,在东屋给大虎小虎启蒙,教些《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
撑着油伞,穿过长廊,快速向门口走去。
隔着院子,敲门声更加急促,隐隐还带着呼喊。
听出那是自家大姐的声音,乔玉不由再次加快脚步。
萧家大门打开,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门外站着的正是淋湿了的乔芸。
“大姐,怎得这个时辰来了,哎呀,这都淋湿了,怎么也没带把伞。”
说着急忙转身从厨房门前的架子上,拿过一块干净的手巾,递到她手里。
并未接过手巾,乔芸上前一把抓住乔玉的手,焦急的双眼紧盯着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二妹,三妹夫出事了,快,快,快带我去见萧奶奶。”
一听是三妹家出事,乔玉也跟着着急紧张。
“大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使劲拉着她的手,边向正屋走着边道。
“快,咱们先去见萧奶奶。”
顾不得撑伞,冒雨穿过庭院,两人快步向正屋走去。
已经听到声音的乔薇,这时也从西屋出来。
迎面碰到走进来的自家大姐二姐。
“哎呀,大姐二姐,你们怎么不撑把伞,看这湿的。”
说着转身快步向房内走去,待她拿着两块手巾出来的时候,正屋却没了二人的身影。
只有安清远带着大虎小虎坐在圆桌旁,吃着点心。
“清远,我大姐二姐呢?”
正帮大虎擦拭嘴角的安清远,闻言抬头看了眼东屋方向。
明白了他的意思,拿着手巾,乔薇快步向东屋走去。
“萧奶奶,小芸跪下求您了,这次可真要帮帮我那不懂事的三妹。”
门未关,一进屋,乔薇便看到自家大姐就要对着奶奶跪下。
被她这一跪弄的不明所以的萧奶奶,忙上前扶起。
“孩子,这是怎得啦?快起来,快起来,出了何事,你慢慢说。”说着正好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乔薇,“小薇,快,快去给你大姐倒杯水来。”
也被自家大姐的这一跪弄的有点儿糊涂,听到奶奶的吩咐,她立刻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
“大姐,来,喝口水,三姐那边出了何事?你坐下慢慢说。”
一旁乔玉跟着扶起乔芸,四人走到圆桌边坐下。
把手巾递了过去,乔薇神色担忧。
“大姐,二姐,擦擦吧。”
“小芸,到底怎么了,你且慢慢道来。”
萧奶奶神情严肃,一脸淡定。
坐在一旁的乔玉乔薇,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一听说乔春那边出事,早就担心的不行,这会儿更是紧张的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盯死在乔芸身上。
接过手巾,顾不得擦,再次探出身子握住萧奶奶的手,乔芸长叹一声,紧锁的眉稍稍释然一些,语气无奈道出其中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