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萧山那边,回京的日子渐近,彭知县的案子却迟迟没有线索。
镇上的万通钱庄,刘北与刘南盯了几天,却是一点儿异样全无,仿佛郑成的死,他们毫不知晓,亦或是知道了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那他便要高看卫云一眼,想不到这个世家出来的贵族子弟,竟能有这般缜密的心思,锦衣卫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这日,萧山一早进城,准备去东平镇探查一番。
在东安镇找不到线索,也只能到处走走,碰碰运气。
隐匿行踪,来到东安镇的暗桩。
方一进门,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刘北。
刘北走进,躬身行礼。
“大人,您来了!”
萧山点点头,并未说话。
刘北站直,边跟着他的步伐边道。
“大人,京城那边传来一条密信,属下三人看了,却是与那死去的郑成有着莫大的关联。”
闻言,萧山脚步一顿。
“哦,说说看。”
刘北轻笑一声,面色轻松道。
“大人,这事颇为曲折,您请进屋坐下,待属下慢慢道来。”
萧山素来知他品性沉稳,随即点点头,接着往屋内走去。
待两人坐下,下面伺候的人端来茶盏退下后,刘北见周遭无人,这才开口说道。
“大人,那日说起卫云舍了郑成这个手下,当时属下便有些疑惑,郑成此人,众人皆知,在用毒暗器方面,整个京城锦衣卫中,甚至其他各个卫所,都是鲜少有人能与之一比的,若这般便舍了他,定是他做了什么事让卫云不满了。”
萧山端起茶,喝了一口,微抬眼眸示意他接着说。
刘北端正坐姿,接着道。
“昨日晚些时候,京城咱们的暗桩传来消息,说是柳春阁的一个头牌死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怪就怪在,这个头牌竟是那郑成的相好。
后来,那边的兄弟暗中探查一番,才查出此中缘由。
郑成素来爱喝花酒,烟花柳巷去的不少,但月前不知怎的,竟对那柳春阁的头牌上了心,后来更是日日皆去,还生出了要替那头牌赎身,娶回家的心思。
他对那头牌浓情蜜意,衙门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闻,醉酒情浓之时,竟全数吐出,自是被那头牌听了去。
这般,不知怎的被卫云知道了,若说为了这点事儿,卫云也不至于要他的命,但问题就在那头牌身上。
那女子,是皓王那边的人。”
听到这里,萧山早已猜出个大概,放下茶盏,说道。
“如此,卫云这招却是一箭双雕了。”
刘北接着道。
“可不,现在郑成已死,自是不会转投皓王门下,吴亮带着东西回去,皓王一派若是得了那东西,定会抓住瑜王不放,可他们却不知,那东西是假的,这下皓王该倒霉了。”
萧山摸着桌上的茶盏,略一点头,轻笑不语。
刘北说完,端起茶盏猛喝几口。
两人沉默半响,忽的,萧山眼眸寒光一闪,深邃的眼底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
接着便听他厉声问道。
“方才你说,是昨日晚间接到的密信?信中可说那头牌是哪日死的?”
刘北见他神色有异,面色深沉,言语冷冽,意识到事情有变,立刻回道。
“密信却是昨晚收到的,那头牌却是在前一日早上被发现吊死在自己房内,京城的探子从收到郑成的死讯,便收集了所有跟他有关的事,但有些消息却是那头牌死后才查出的。”
说完,见萧山沉着脸不说话,便轻声问道。
“大人,可有何不对?”
萧山思忖片刻,轻哼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想不到,咱们一手建立的隐秘暗桩,竟也能被人安插进探子来,看来之前,咱们都小瞧皓王此人了,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是那卫云都被算计在内了。”
听他如此一说,刘北立刻面色一沉,心中更是一惊。
大人的意思,咱们之中有人被收买了?
萧山见他沉默不语,接着道。
“郑成已死这件事,除了吴亮几人,便只有咱们的人知道,卫云那边应该也猜到了。
吴亮回京已有几日,本该积极弹劾瑜王的皓王一党,却是半点动静皆无,而此时郑成的相好无故吊死。
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
刘北接着他的话道:“卫云的计划败露了。”脑中想法百转千回,“大人,如此也不能说明咱们之中出了叛徒,那头牌不是皓王的人吗?说不定是郑成告诉她,她······”
说着说着,似忽的想到什么,不禁脸色一变,眸中更是带着几丝阴狠:“不对,不是她,郑成还指着这趟差事在卫云面前露脸,他定不知那东西是假的。
现如今,只有卫云的人与咱们的人知道东西是假的,而就在这时,那个头牌却吊死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此时,只见他面上一片阴沉狠辣之色,说出的话也带着浓浓的杀意。
“那就是咱们之中有人投靠皓王,在吴亮交回东西后,及时阻拦,是以皓王一党这才没有中卫云的圈套。
这边郑成才死,那边他的相好便吊死,看似两件事没有关联,但仔细一想,定是那皓王一党认为女子身份败露,怕被卫云抓住追查,这才先下手为强。”
听他说完,萧山赞同的点点头。
“如此也好,皓王此举,正好暴露了咱们之中有他安插的人,了解了,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闻言刘北怒道。
“大人,属下定要把这叛徒给揪出来,看看他有几个胆子,胆敢背叛咱们。”
萧山脸上却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北跟他多年,自是了解他这个笑容的意思,随即问道。
“大人,您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萧山看了他一眼,勾勾手。
刘北起身走到他身边,躬身附耳。
接着萧山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话毕,刘北脸上露出与他同样的笑容。
“大人,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刘北躬身行礼,告退离去。
摆摆手,不再理会他,萧山拿过腰间的绣春刀,细细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们这支锦衣卫中独有的暗桩关系网,是他跟大哥三弟花了五年的时间建立的,能入其中的,皆是几人信得过的。
当初大家集体立誓,断不会参与皇子夺位。
如今看来,似有人想要打破这条誓言了。
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经得起权利与金钱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