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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些打劫的人,秦轩的态度其实相当复杂。

作为一名亲王,秦轩有义务维持整个国家的秩序。

如果有人在自己面前犯罪,那对付罪犯对他来说当然是义不容辞。

但如何量刑,却是让秦轩非常苦恼。

按照凤鸾国的法律,这些人冲撞了皇帝的车架,理论上是要重判的。

首领秋后问斩,其余人流放,这都是基本操作。

如果秦轩严苛一点,将他们全部杀死也不是问题。

毕竟现在国家处于内乱阶段,用一点严刑峻法也不是不可以。

但作为一名左壬,秦轩其实并不希望用皇室成员的标准来为自己争取法律上的特权。

用冲撞皇架的罪名审判这些人,明显不符合秦轩的原则。

他是一个历史和社会变革的推动者,是一个无产阶级的鞭策者,但他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凌驾于老百姓之上的剥削者。

所以,在对方只是谋财,却没想害命的情况下,他其实并不想将对方处以极刑。

思绪纷呈之间,女帝突然走下马车,走到了秦轩身后。

“老公,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误会而已,你先回马车等我...放心,就这点人还奈何不了我。”

听到这话,女帝表情有些困惑。

她打量了一下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看到那个手里拿着猎枪,枪口对准秦轩的人,看到那些手持各种简陋武器,对秦轩虎视眈眈的人。

哪怕再迟钝,她也意识到这些家伙是来剪径的。

察觉到这点的女帝并没有离开。

她眼神中散发出一丝担忧。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担忧,秦轩转身,对她一笑。

接着,他看向了马车上皇家徽记的方向。

现在不过月初,月光还很微弱。

加上今晚还下着雪,浓密的云层遮挡了仅有的月光。

这些穷困潦倒,看上去还有些营养不良的人,恐怕很难透过夜幕,看清马车上的皇家徽记,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无知者无畏,这正是他们敢于冲撞秦轩的原因。

他能感觉到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悲凉气息,但女帝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看到女帝那绝美的面容却没有任何想法。

他们明显是一群有原则的人。

于是想了想,说道:“你们现在身无分文,也失去了工作,就算能从我这里抢到钱,之后呢?”

之后,他们或许会被某个大人物的保镖打死——考虑到京师人武德充沛,许多贵族哪怕没有修真也有练武,他们还可能会被那些大人物打死。

又或者,他们会被已经准备改编成警察部门的三线卫戍部队抓住。

但总之,这些人如果落到其他人手中,结果不会太好。

不过为首的那名拿着猎枪的男子却惨然一笑,道:“我们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说实话,秦轩对这句话其实还是满怀敬畏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身后没有闸刀飞来将其一刀两断,也没有绳索将其扯到路灯上挂起来,才冷静道:“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让你们重新回归社会。”

“这...”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因为破产,沦落为劫匪。

但毕竟成为劫匪的时间不长,良心还未完全泯灭,所以在剪径的过程中从来都只劫财,不害命,也不劫色,对于那些乖乖给钱的人都秋毫无犯——毕竟他们在破产前也是社会中间阶层的体面人。

所以他们很清楚,对方如果只是想求平安,只需要将随身携带的钱拿出来就好,大可不必向他们提出这样的承诺。

因为这样的承诺,只会增加这位大人物的负担。

虽然这样的承诺也有可能是这位大人物的谎言。

他们无法保证秦轩的性格是心胸宽广还是睚眦必报,不能保证他提出这些要求,把他们骗回京师城后会不会直接找人将自己一众杀死泄愤。

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几声“咕咕”的哀鸣在一些人的肚子里响起。

这让他们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或许不知道秦轩的情况,但他们对自己十分清楚。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既然一无所有,那为什么不拿出性命赌一把呢?

如果对方真是带善人,那他或许真能帮助自己返回社会。

看着这些人的脸上露出的犹豫表情,秦轩说道:“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回到京师做人都退后,退到田垄上。”

听到这话,起初只是一两个,但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离开了道路,走上田垄,给秦轩的马车让开了道路。

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秦轩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留在原地,站着不动的人身上。

他拿着猎枪,对着自己,赫然是这群剪径者的首领。

看着他,秦轩轻皱眉头问:“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原地。”

“因为我有一个问题。”那人说着,秦轩能明显感觉他的杀意在快速消退。

看起来,对方只是心存疑虑,还需要秦轩急需交涉,并非对秦轩的条件完全抵触。

“你说。”秦轩示意对方说出心中的疑虑。

只听那人表情有些激动,有些亢奋地说道:“你应该能够看出,我在破产之后能从家里拿一把猎枪,靠着这个带起一支队伍在京师城外剪径,这说明我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如果我抛下他们,或许能够活得更好,但我没有。”

“想必你是京师城的大人物,所以如果大发善心,确实有能力让我们这些人重返社会。”

“但这种能力,你能维持多久?如今的京师证券交易所,每天都有被割韭菜,破产,流离失所的人。”

“他们有的自杀了,但有的却选择走上我们这条道路。”

“你这次能大发善心,帮助我们...下次呢?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还能帮吗?”

“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你能一直帮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