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愧疚之下，能否鼓起勇气对“受害者”发起进攻？
听到青天道人的问题，张飞龙这个一直以来以无所畏惧着称的勇士，也重要摇了摇头，明白人类的极限。
且不说自己已经没有攻击的手段，就算他还有，也的确和青天道人说的那样，无法鼓起勇气对代表弱者被强者欺凌时产生的屈辱情绪的“受害者”发动攻击。
更何况，“受害者”这个青天道人所召唤的心相生物，还有着一个特殊能力——她能百分百反弹那些会受其本体，也就是旧日邪神“受害者”影响，心存愧疚的将士们在心相结界内发动的攻击。
而他张飞龙固然勇猛，但他的勇猛并非机械鲁莽的勇猛。
他也有心，他也有肝。
他也有血，他也有肉。
他不是铁打的，他也有感情！
尽管张飞龙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有一点必须承认，那就是他不会做那些违背自身荣誉的事情。
而这，反而让他在“受害者”面前，连产生攻击的念头都难以做到。
看到这头帝国猛龙终于被自己击败，青天道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但他并没有着急命令“受害者”对张飞龙发动最后的进攻，将他的精神彻底击溃。
只见青天道人看了一眼身旁跟随的“死亡行刑官”。
“死亡行刑官”了然，当即对张飞龙举起行刑斧。
然而...
行刑斧判定，张飞龙会在一万年后死亡！
并且青天道人能够感受到，这个一万年的时间在确定后非但没有开始进入倒计时，这个数字反而随着时间开始增加。
这让他意识到，此时的张飞龙虽然被“受害者”击中良心，心力交瘁。
但他的勇气依旧，荣誉依旧。
这些勇气和荣誉，依旧守护着他，不让他被死亡的恐惧伤害。
在他击溃了由张飞龙的勇气具现而出的“胸甲骑兵”后，这份勇气对张飞龙的保护反而更加密切了。
“果然啊！心相结界的战斗，需要对人心有足够的了解。”
“否则一味莽撞，反而会适得其反。”
看到身上开始散发颓唐气息的张飞龙，青天道人低叹一声。
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们之间，只有胜者，没有赢家。
他青天道人虽然战胜了张飞龙，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看到眼前这位帝国将军抱头恐惧的样子，根本算不上赢。
无奈，他只能命令“受害者”，对张飞龙发动最后一击。
当“受害人”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张飞龙那张带着几条刀疤的脸颊后代表张飞龙精气神的心相世界身体开始崩溃。
看着他的精气神彻底崩溃，青天道人回到了现实。
此时此刻，张飞龙就站在青天道人面前，手持链锯剑。
如果他再向自己砍来，那青天道人肯定会死。
可张飞龙没有。
他只是语气颓唐地说道：“我在武神祭当天，会向殿下提出辞呈，辞去我在军中的一切职务。”
“然后，告老还乡也好，在极北狩猎也好，又或者一辈子青灯古佛，吃斋念经，总之我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青天道人点头。
在被“受害人”击溃了人格之后，张飞龙在现实中的具体表现是极度害怕战争，害怕暴力，除非是为了守护弱者而战，否则他这辈子也无法拿起武器。
尽管这和自己最初的想法相违背，但此时的青天道人也没别的选择了。
他没有办法再用死亡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威胁张飞龙，让他恐惧。
毕竟已经心死的人，是不会再心死的。
他只是说道：“记得告诉秦轩，我和我的‘受害者’在等着他。”
“我会的。”张飞龙点点头。
由于击溃他的人是青天道人，所以此时的他对于青天道人一些不过分，不违反原则的要求都会听从。
给秦轩带个话这种事情自然属于可以做的范畴。
不过张飞龙也提醒道：“虽然我觉得殿下的思想一直非常复杂，远不是我这种层次的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他也经常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但直觉告诉我，你的‘受害者’不会对殿下起作用。”
“哦？”青天道人疑问：“他秦轩没有良心，没有原则，没有荣誉吗？”
“不，殿下有，否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整肃军纪。”张飞龙说道。
想了想，他补充道：“但殿下还有比这些更大的夙愿。”
“为了那个愿望，他愿意牺牲这一切。”
听到这话，青天道人沉默了。
张飞龙又道：“其实在南诏国大轰炸之后，殿下已经彻底整肃军务了。”
“虽然殿下要求我们时刻谨记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战的理念根本没人会听从，毕竟我们当兵打仗为的从来都是军饷，荣誉和地位。”
“但起码，现在的凤鸾国军队不会再做那些伤害无辜百姓的事情。”
“是吗？”青天道人冷声说道：“你想表示你们已经在努力挽回了？”
“可迟到的正义算正义吗？”
迟到的正义当然算不上正义。
哪怕是张飞龙，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张飞龙却摇摇头道：“我并非想解释什么，甚至我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没有亲手伤害那些百姓，就把锅丢给那些动手的同袍，因为军队是一体的，哪怕只是旁观，也是罪过。”
“作为一名战士，我们本应像面对敌人那样面对那些军中恶习，和他们做坚决彻底的斗争。”
“我想说的是，在我们的军队中，有许多人是愿意为自己过去的袖手旁观去做点什么的。”
“这次战斗，你虽然击溃了我的精神，但却让我心安理得起来。”
“想必之后，我就不会再梦到那个小女孩了吧！”
青天道人沉默。
确实，就和张飞龙所说，这次的战斗对他并非没有好处。
如果张飞龙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重拾斗志，洗尽铅华，未必无法像凤鸾国的凤凰图腾一样，浴火重生。
顿了顿，张飞龙看着想要离开的青天道人，最后说道：“有一句话，我想送给你。”
“说。”青天道人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张飞龙道：“明天太阳升起之后，这个世界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