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和薛简两人在誊室中说了许多体己话,但是外面的李璟却是如坐针毡。
科考马上便要开始,虽然他一位主考便能镇场,但人家慕容音说了,一会儿睿王要来,要是待会儿睿王爷看见只有他一个人在这,肯定会不悦的。
光是这个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薛简现在乃是被慕容音给缠住了。
李璟知道,睿王因为慕容音的事儿不待见薛简,虽然被缠住不能脱身不是薛简的错,但睿王却没有怪罪慕容音的道理,所以到最后……他肯定还是会在心里又给薛简记上一笔。
到那时,可就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了……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众仕子不过刚刚坐进考舍,睿王便到了。
李璟忙不迭起身迎出去,他从小就觉得睿王爷英武之余很是温和,但现在心里藏着事儿,自然而然就生出了畏惧之心。
“臣李璟见过睿王殿下!”
“起来回话,”慕容泽伸手虚虚一抬,李璟马上又很狗腿地站起。
“仕子如何?搜检官可有查到夹带、替者?”
李璟很肃穆地拱手为礼,端正了颜色道:“今日是春闱第一场,合共一千二百人,夹带者五十三、替考者六十有七……”
“这么多?”慕容泽轻轻凝眉,“往年搜检,夹带替考者,合起来至多不过六七十人……今年如此,想来也是皇上临时换了主考的缘故。”
李璟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不过微臣觉得这样也好,先沥去一批品行不端之人,省得这些人入了朝堂,也只会做些乌烟瘴气之事。”
慕容泽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周,忽而问:“今日应是两名主考都在场,怎么只有你在?薛简呢?”
李璟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当着睿王的面,他总不能说是“薛大人被你家小王爷给绊住啦,想跑跑不了”吧?
慕容泽看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轻轻哼了一声,轻叹道:“是阿音来了吧?”
李璟回了声“是”后,才猛然反应过来:“难道说……小王爷,不是您吩咐她来的?”
慕容泽无奈地扶了扶额:“本王何时会让她来插手政事?左不过她偷了我的令牌,自己跑出来罢了。”
睿王显然没有对李璟隐瞒什么,他知道李璟和慕容音乃是自小的好友,小时候慕容音欺负了李璟,吓得李璟病了半个多月,还是他让管家上门给忠肃侯赔的礼……
那样丢脸的事都经历过,这样偷令牌的小事,便就更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李璟怔怔地愣了半晌,暗赞慕容音好大的胆子,身份令牌说偷便偷,也不怕回去被打板子!
“她在哪?”
“她、她……”李璟又思索半日,始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卖朋友换取自身安全。
想了想,还是决定卖友求荣一回,果断道:“小王爷进门后便去了誊室,薛大人也在那。您可要过去,臣给您开路。”
“不必,由得她。”慕容泽深深吸了口气,既然慕容音那么想待在贡院,便让她在个够。
李璟本想看慕容音小小的倒一次霉,但没成想睿王连见都不去见她一面,巡考了一圈后,转身便回了睿王府。
李璟默默哀叹一声,感叹睿王对慕容音就是好,这样的事,若是换了自己的老爹忠肃侯,说不定要发多大的火。
但直到睿王走后,军士们封院时,李璟才陡然明白,原来睿王的安排在这!
科考这样严肃的事情,一旦开始了封院后,即使是王侯身份的人,也不能出贡院半步,一直要等到三天后这一场考完,才能同仕子们一道出去。
李璟和薛简是主考,自然早早便准备了这三天当中的换洗衣物。
但慕容音可就不同了,她本就是临时起意而来,身上什么都没带,要在这个地方关三天,那可真真是一种折磨。
贡院里又没有可供消遣的东西,她也不能够四处乱走,未来的三天,她只能在一座单独的小院中度过咯……
哪怕是薛简在这,但他身上有公务,可不敢渎职陪着她。
李璟顿时觉得,睿王这一招,才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去给慕容音传话的脚步,也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
誊室内,慕容音丝毫不知睿王早已来过一趟,还在扯着薛简的袖口,同他说些自己想了许久的心里话。
当李璟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吓了慕容音一跳。
“哎呀呀,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有碍风化。”李璟一手拉起袖子挡住视线,一面不停感叹,“这若是让睿王爷看见了,薛兄身上恐怕当即就要被眼神烙出两个洞来啊……”
薛简还未开口解释,慕容音便很是不悦地站起身:“你吃拧了到这来?身为主考,不好好在前头守着,反倒管人家做什么,再说了,爹爹不是还没来么?”
“没来?”李璟嘿嘿地笑了两声,“人都来过又走了,只是你醉心在这誊室中,不知道罢了。”
“王爷来过了?”
薛简马上就站起身来,睿王若是真的来过,那肯定就发现他不在,身为主考不在正堂,要是说的严重些,算是渎职了……
李璟沉沉地点着头:“不错,王爷是来过了,还巡考了一圈……不过薛兄你也别急,王爷真的,没说什么……”
慕容音却拉着薛简又坐了回去,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来过就来过,横竖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等等……你是说,爹爹走了?”
李璟强忍笑意,又点着头道:“对,王爷听说你在这不干好事,冷着脸便回去了,我问他要不要带你回去,他还说随你。”
“真的?”慕容音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睿王真的突然对她那么宽厚了?连和薛简勾搭在一起都不管?
李璟看她落到彀中还不自知,脸上憋笑早已憋成一朵菊花。
倒是薛简,忽而轩眉道:“可是阿音,你要怎么出去?”
“嗯……嗯?”
慕容音也察觉到这话意不对了,接着便忽而想起,科考似乎是有“封院”的说法,爹爹不带自己出去,那可真的就出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