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战战惶惶的不敢认,这件事情虽然是皇后主谋,但皇后做的,与自己做的并无什么区别,要是将事情推脱给皇后,到时候母子二人一个都保不住……
可若是自己一力担了下来,那往大了说,便是戕害手足的大罪过。况且怀王是兄长,以小谋大,更是大逆不道。
“儿臣……儿臣……”宁王已经紧张得汗透重衣,他本以为今日见驾不过只是就秽乱王都一事训诫一番,自己好好认个错,认个罚也就过去了。
谁知竟牵扯出这么一堆来,看样子……今日自己是难以全身而退。
燕帝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越想越气,若是他毫不推脱地承担下来,虽然是大错,却也算得上是有担当,可现在……明明一应罪证俱全,他却死活不认!哪里有一丝能担大任的样子?
“慕容昭,朕警告你,你若再敢玩什么阴诡把戏,暗地里纠集臣僚,休怪朕容不下你。你不是最倚仗你的嫡出身份么?若敢再有这样的事情,朕就废了你!”
“父皇……!”宁王身子一颤,往前跪行几步,哀痛道,“儿臣从前那都是被逼无奈啊!儿臣自知忝居高位。父皇又厚爱儿臣,这……这才让怀王兄忌惮儿臣,可、可王兄他年长于儿臣,手腕又十分老道,儿臣无奈之下,才用手段以求自保啊!”
“自保?”燕帝怒极反笑,“巧言令色!你若肯把心思用在正途,岂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父皇……儿臣、儿臣……”宁王一把抱住燕帝的腿,哀声哭求道,“儿臣……知错、知错……求父皇不要厌弃儿臣!儿臣知错!”
燕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将宁王踢开,他这样认了错,便也算是认下了前些天造谣怀王的那件事……
看着自己面前狼狈不堪,没有一点亲王风范的宁王,燕帝冷声道:“起来!早知有今日,便不该做下那些孽事!你在天街上出的那丑事,何尝不是天意?!”
“是、是……儿臣知错!”宁王赶紧起身重新跪好,不敢再轻易开口说话。
“你方才说容禀,到底想告诉朕什么,细细说来。”燕帝的脸仍然冷的像一块寒铁,但人毕竟老了,不免分外多思,宁王的辩解,此时发泄过后的燕帝,也能听得进去几分。
“儿臣……不敢说。”
燕帝不豫地瞪了他一眼,怒喝道:“让你说就说!方才急着要辩解,现在让你说又不敢,你是不是朕的儿子?毫无一丝担当!”
“是!”宁王一个头深深地叩下去,迟疑着道,“儿臣……儿臣……方才只是想辩解,天街之事,儿臣并非与人私通,而是、而是……与侍妾……只是不小心露了出来,才为人所拿捏。”
“侍妾?”燕帝刚刚有些平缓的怒火眼看着又欲发作,同意宁王辩解,本意乃是让他好好说一说日后该如何,表一表决心,谁知开口便说什么侍妾……
但看宁王一脸诚恳的模样,燕帝稍稍迟疑,暗想说不定其中真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几天不见,他又劈头盖脸被自己骂了一顿,该让他说说话。
“是,的确是侍妾,”宁王见父皇没有发火,心绪也平静了些,赶紧就把话说下去。
“世人皆传言儿臣与人私通……可、可儿臣早已将那女子纳为侍妾了,儿臣、儿臣自知铸下大错,却万分担不起私通这样的罪状!”
燕帝一时没有发话,眉头却紧紧拧起,宁王说的若是真话,那么这件事情便没有风传的那么严重,顶多算是个狂悖。
况且纳妾这样的小事,坊间不知道也实属正常……难不成皇族的事,还要每一件都大肆宣扬么?
可是问题又来了……早在事情传开的当天,燕帝便知道了朱云容的身份,她既然做了宁王的侍妾,想必也是过了父母之命这一道的,但,朱氏一族已经有了朱惜华这样一个怀王妃,现下又将另一个女子送到宁王府……
若说朱氏一族在其中没有什么门道和野心,燕帝是一万个不信。
“什么时候纳的?”燕帝冷冷一问,宁王马上回禀,“十天前!”
慕容昭当然不敢说是今天一早才将朱云容抬进门,要是这事让燕帝知道,那么自己便又要承受一通更大的怒火。
“你为何要纳她?”
“儿臣……儿臣看她温柔和顺,这才……才……”宁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是不敢说自己贪图美色,随即又马上道,“儿臣事先派人去她青州老家问过她父母,二小姐父母同意后,儿臣才敢将人迎回!”
”但因为只是个侍妾,儿臣特意命人不可大操大办,只是悄悄将人迎进府中便是了,所以……外人们不知道,才这样弹劾儿臣!“
宁王以为自己占了理,当即便要反诬回去,燕帝却冷冷一哼,骂道:“混账东西!大臣们难道弹劾的有错吗?你行为不检在先,现下不思悔改,竟还想胡乱攀咬!”
“是……儿臣知错!”
宁王这回认错倒是认得极为顺口,燕帝气呼呼地出了口气,又指着他骂道:“朕纵然能杀了那些造谣的人,但朕能堵得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吗!身为亲王,不好好考虑为朕分忧之策,一昧只想着耍手段,落到今日这一步,全是活该!”
“你说!朕要怎么处置你!”
宁王赶紧又叩下首去,诚惶诚恐道:“孩儿听凭父皇处置,孩儿知错,父皇再如何处置,儿臣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燕帝不屑地哼了声,骂道:“这样的把戏少来!以为服软便能逃得过,朕告诉你,即日起,朕会下诏将你幽闭在宁王府,无诏不得出!好好读一读书,看看身为皇子,到底该如何做!”
“儿臣遵旨!”宁王又拜伏下去,只是幽闭而已,想必不会关太长时间,只要没削去王爵品级,这结果,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滚!”
燕帝一声暴喝下,宁王三拜九叩,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南书房。
燕帝犹在怒火之中,余朝恩赶紧帮他顺着气,稍稍平复之后,燕帝也逐渐冷静下来,宁王的一席话,倒让他有些怀疑,朱氏一族……到底是不是存了别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