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这次不买药材,买药膏。”
“得嘞!”小厮安置好两人的马匹后,引着人便往楼上走,因惠济堂的药膏大多都是现配,故少不得要等待些时候,但惠济堂服务不失许合记风范,向来服务周到。慕容音和厉鹞人尚未坐稳,茶水点心便送了上来。
又过了片刻,宛儿、子歌也姗姗来迟。
雅间前后通透,正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堂,甚至可以听到堂中人的对话。
“表小姐,您这边请。”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慕容音无端觉得熟悉,探头往大堂中看去,一颗心顿时揪起。
“又是他……!”
宛儿、子歌和厉鹞等人听她说的虽小,却是掩不住的咬牙切齿,都纷纷凑过来。
“是宁王府的管家季泰清?”子歌目力极好,也是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他旁边的那个,是怀王妃的妹妹么?”悄声说这话的人是宛儿,朱云容和朱惜华有六分相像,看着堂中那张肖似怀王妃的脸,她不会认错。
慕容音冷冷一哼:“怎么不是她?这个女人……上次装模作样地勾引薛简,现在又和宁王府的人混在一起,真搞不懂她,难道是想在雍京当花魁么!”
同慕容音一样,宛儿和子歌也很好奇,朱云容怎会和宁王手下的得力大管家季泰清在一起?而且季泰清还对她那么恭敬。怀王府和宁王府向来水火不容,莫非……这天要变了?
“去打听打听。子歌,你去……发挥你的优势,如果有必要,可以出卖色相。”
慕容音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她是个发现点儿秘密就要追查到底的人,如今发现朱云容和季泰清在一起,她怎么可能放过?
子歌微笑着点头,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以他从前在暗卫中学的本事,查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子歌穿过二楼的回廊,方到后院,便瞧见挂着怀王府标牌的马车停在那。他看四下无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正准备掀开车帘一窥究竟,却听草丛中传来个窸窸窣窣的声音,马上又缩回手,朝着草丛探去。
墙根下的草丛中,佩兰提着裙裾站起,子歌一见是她,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佩兰姑娘?”子歌露出一个十分友善的笑容,“你怎会在这?听说怀王妃有喜,莫不是王妃让你来买些补药?”
佩兰一见是子歌,面色微微有些窘迫,她方才内急,找遍周围却找不到茅房,无奈之下只得在草丛中躲着小解,不想却被子歌撞见,也不知子歌看见了没有?
佩兰又赶紧整理鬓发,定了定心神,才道:“我是陪着表小姐来的,倒是你,难不成你们小王爷又病了,要你来抓药?”
“哪能啊?”子歌听佩兰言辞中对慕容音不大友好,便猜想是因为赏秋那回慕容音呛声了朱惜华、朱云容姐妹,赶紧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容,道:“我们小王爷嘛,你知道的,向来喜欢胡闹,这几天吵着要自己配什么十全大补丸,所以就来了。”
“十全大补丸?”佩兰微微蹙眉,“没听说睿小王爷还会医术啊……”
子歌窃笑两声:“她哪会什么医术,谁知道她这十全大补丸配出来是不是送人上西天的药?”
佩兰也忍不住轻笑起来,道:“你这样说她,让她知道了,当心受罚。”
“好佩兰,你放心……她且不管我呢。”
子歌为着和佩兰套近乎,称呼也从一开始的佩兰姑娘改成了好佩兰。佩兰虽是朱惜华身边的大丫鬟,却也没接触过什么男人,子歌三言两语,便叫她放下了心防。
“佩兰,你们表小姐呢?”子歌四处张望,假意找着朱云容的身影,佩兰眼神一黯,道:“表小姐她进去了……”
“进去了?”子歌怔怔道,“那我可不小心连累你了,你快进去侍候表小姐吧,若是让怀王妃知道你怠慢表小姐,受罚的可就是你了。”
佩兰却摇头:“表小姐用不着我呢……没事的,左右也无事,不如就在这和你说说话。”
子歌一听,正中下怀。又看佩兰现在黯然的模样,便温和了语声:“怎么了,是不是表小姐罚你了?”
佩兰垂下眼,默默摇头。
“那是她骂你了?所以才不要你侍候是不是?”
佩兰仍是默然摇首。
“那是怎么回事?”子歌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要不就是你受了什么委屈?好佩兰,同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子歌这么一说,佩兰实在忍不住,扑簌扑簌落下几颗泪来。
子歌一看自己的招数已然奏效,赶紧乘胜追击,将她拉到廊下,又掏出自己的手绢替她擦去泪珠,一副怜香惜玉的做派。
两人刚到廊下,头顶二楼雅间紧闭的窗户便推开了少许。
慕容音和宛儿紧挨着将耳朵贴在窗口,凝神静听下面的动静,厉鹞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便靠着椅背,翘起脚睡起了回笼觉。
下面传来低细却清晰的语声。
“你既不肯说,我也不强求你,只是小心些,女儿家脸蛋娇嫩,你流了泪,若是再受了风,晚上回去定然脸疼,再站过来些,小心被风吹着……又是大清早的,哭了实在不好。”子歌温柔细语,哄得佩兰晕头转向。
佩兰又抽噎了两声,才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实在是……表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子歌一面拍着佩兰后背给她顺气,一面用心记着佩兰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太对不住王妃了……”佩兰也平静了心情,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款款说来:
“今日我们王妃让我陪表小姐来惠济堂买些补品,宁王府是必经之路,但往常……要行至宁王府正门时,车夫都是绕往仕林街走的,个中原因,你也知道。”
子歌缓缓点头,道:“宁王府的人跋扈,平日里怀王爷约束府里下人甚严,不让你们往那,想来也是怕无端招惹是非吧?”
“正是,”佩兰原本柔善的眼神忽而充满委屈:“可是表小姐她、她今日到那时不听劝,非要往正门过,还吩咐车夫缓行,我虽有心制止,可我也不敢得罪她啊……”
“嗯……这般说来你真是委屈,后来呢?”
“后来……后来……”眼看要说到要紧处,佩兰却又掉下泪来,子歌也知道这种事情慌忙不得,便拿出耐心,又哄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