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湖翻个白眼,夏川涌也不冷不热地笑着。
当日在酒楼里又见慕容音,两人被她故弄玄虚吓唬了一番,回家一想后,觉得心里十分没有底,便想来再摸摸这个“姓薛的”到底是什么底细。
若是惹不起的,那就想办法搞好关系;要是打肿脸充胖子的,那好办,夏青湖有的是办法将她捏扁搓圆!
“倒也不是我姐弟二人有雅兴,只是想问问……那位薛姑娘可还住在府上?”
小灰狼眼珠一动,心念电转,笑容顿时变得有些牵强:“说来惭愧啊……那位薛姑娘虽暂时借住在我家里,却整天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昨日一早我去她院中拜访,还吃了闭门羹。可顾某也不敢得罪她,谁让人家来头大呢?”
慕容音在屏风后听得乐坏了,论起捉弄人,她也最是有一套,只可惜小灰狼将她说成个大有来头的神秘女子,她也不得不端着些架子。
那边夏青湖一听,顿时又觉得那个“姓薛的”深不可测,一敛神色道:“敢问晖公子,那位薛姑娘是雍京人氏?”
“这……”小灰狼故作为难状,思忖再三,才道:“既然夏小姐也问了,那我也不妨冒着开罪她的风险,那位薛姑娘,确实是雍京人氏。只是……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小灰狼的确说的是实话,他本想自己编得更神乎其神些,可是他久居江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编才能让夏青湖信,只能一句话将夏青湖的话头堵死。
夏青湖和她弟弟对视一眼,两人皆暗暗鄙夷,“什么不知道,分明是你不敢说!不过看来这个姓薛的,来头还真不小啊……”
夏川涌又朝着小灰狼一拱手:“顾兄,既然那位薛姑娘住在你家中,怎的今日不见?”
小灰狼作出一副惭愧至极的表情,仿佛没请到那位薛姑娘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无奈摆手道:“实不相瞒,薛姑娘只是将我这里当作下榻之处,整个顾宅……都是她的仆人呐……”
“连顾兄和令叔父也不例外!?”
小灰狼苦着脸点点头,夏青湖顿时暗自心惊:雍京人氏,姓薛……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子恐怕是她爹封州刺史都开罪不起的人,更是打定主意,回去后,要马上给封州家中去函,让夏其章托人在雍京问一问,所谓薛盈歌,到底是什么来头!
“啊……”夏青湖眼珠一转,竟向小灰狼行了个拱手礼,“那劳烦顾兄转告薛姑娘一声,当日云锦盛会上,是夏某逞一时嘴快,若有机会,还望能与薛姑娘一同出游呐。”
小灰狼也竭力堆出假笑:“那是,那是……大家能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哈哈哈……”
三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闲话,夏氏姐弟也不好再赖在顾宅不走,想了个托词便告辞了,临走前,小灰狼再三挽留他们吃饭,慕容音在后面听着,觉得这厮不去鸿胪寺招待外国使臣真是可惜。
“这两个蠢货……”慕容音从屏风后盈盈步出,“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姑奶奶何出此言?”
慕容音抿嘴一笑:“我若是夏青湖,既然早已得罪了我,而且是得罪的毫无余地,就不会想着再来修好,阿灰……若换了你,你会接受夏青湖的示好么?”
“当然不会!”
“是啊,”慕容音淡然而笑,“既然迟早都要撕破脸皮,她不妨再狠狠得罪我一下,至少在会安城中,她能给我添不少堵……”
“有道理……”小灰狼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既然是注定的对头,修好是绝对无用的,还不如将他一次踩死!要不然最后吃亏的岂不是我!?”
“阿灰聪明……”慕容音惬意地喝了口茶,却看小灰狼面色越来越惨白。
此时夏氏姐弟已经走远,小灰狼才敢完全放松心神,他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方才陪坐了半天,他一直都隐忍着屁股上的伤痛,两人一走,他马上就龇牙咧嘴地叫喊起来。
“盈歌!盈歌!快来扶我!”慕容音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小灰狼扶着她的肩膀缓缓站起,刚刚起身,慕容音便看见楠木椅子上好大一滩血迹。
“哇……阿灰,你、你这又流血了。”慕容音一看这血,顿时想到她第一次来葵水的场景,只觉得小灰狼比寻常女子更为厉害!
“我闻见了!”小灰狼的身子疼得簌簌发抖,虽然明知这样发抖,实非江湖儿郎行径,可是实在疼的受不了,身子自己要抖,他也勉强不来,只能颤声道:“快……快扶我回房,让厉鹞来给我上药……”
“好,好!”慕容音见他疼得厉害,也不再说些俏皮话,只任他将身子坠在自己身上,两人一路专拣人少的路走,宅中下人虽大多都是铁手帮下属,但也还是要防着有人出去不小心说漏嘴,要是让官府知道顾宅里有受了箭伤的人,那小灰狼可就悬了!
…………
厉鹞来的速度真快,慕容音照例不进房门,小灰狼房中从来都备着许多金创药、白药……厉鹞三两下将他的裤子剪开,又发出一声惨无人道的大叫。
“哇!”厉鹞的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不得了不得了!老灰……你现在两瓣屁股都不一样大!要是以后大这瓣缩不回来,不知春雪见了要说什么!”
“闭……嘴……”小灰狼疼的说一句话声调都要变三变。
厉鹞手上无比麻利地给他上着药,嘴上还在不断调侃:“我是在帮你分散注意力,你要是老想着屁股上的伤,肯定疼啊,我要是说些俏皮话,你一笑,肯定就不疼了!”
“我……去你奶奶……”
厉鹞难得抓到如此机会,抬手往小灰狼受伤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顿时,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天际,小灰狼的翘臀,顿时血流如注。
“诶……脓血出来了!这回好了!”厉鹞犹在挤着剩下的脓血,他虽不是大夫,对这些外伤却也颇有一套,常年在刀尖上打滚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治伤。
趴在厉鹞身下的小灰狼还在半死不活地哼着,看着已然是气短,慕容音在屋外听的直起鸡皮疙瘩,却也不知屋里到底是何情况,只能局促地在外站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厉鹞才满头大汗地从屋里出来,他轻快地吹个口哨:“行啦,老灰刚刚疼晕过去了,且趴在里面休息呢。”
厉鹞假装自己长髯飘飘,不停用手在下巴前虚抚着:“老夫觉得他这伤势,好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大家都不必担心……”
说罢向慕容音挤挤眼:“刚刚他那叫声,你都听见了吧?”
“能听不见么?”慕容音无奈回应,小灰狼叫得差些连屋顶都要掀了,整个顾宅中,想必只有聋子才听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