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独自回了自己的基地,他不准备陪着云烨进皇宫遭罪,走的时候拿走了三罐子油,每样一种,还有一车石油,军营里的蒸油设备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还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青铜制造的卡尺量了一些数据,用铅笔在小本子上记录了下来,对于新的发现,李泰总是那样的兴致盎然。
到了皇宫门口,云烨的仪刀被没收,靴子里的匕首被没收,腰里挂着的精巧弩弓被没收,背上的装弩箭的革囊也被没收了,宫门口的侍卫还指指旺财背上的长弓,鸟翅环上挂着的马槊,马屁股上耷拉着的连枷一个劲的问云烨为何来皇宫的时候都要全副武装?
云烨阴冷的目光让这些宫门的守卫者们心生警惕,见云烨不说话,就说自己需要禀报皇帝才能决定是否让侯爷进宫。
高大巍峨的城墙挡住了不来就不强烈的阳光,人站在阴影里,只消片刻的功夫就会遍体生寒,城墙不但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寒风,高处的气流带着微微的呼啸掠过豁豁牙牙垛墙,低处的气流冲击到城墙上,卷带着尘土打着旋在城墙前徘徊,想要冲破这面城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宫门打开了,那些气流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下子就扑了进去,出来传旨的断鸿无论武功如何高强,也顷刻间就被弄成了灰头土脸。
吐了两口沙子,拿袖子擦擦嘴,上下打量一下全身甲胄的云烨,噗嗤的笑了出来,居然还掩着嘴,这是一个很女性化的动作,看来这家伙不但身体有了残疾。心理也有了很大的问题,不像无舌,只要黏上胡须,就和老爷们基本上没差别。
“侯爷,这些家伙您会使么?连枷您选的也太大了,二十斤的铁家伙,您能抡几下?这种三石的硬弓,且不论您能不能拉开,光是开弓的技巧。就够您学三年的,马槊这东西的难度就更大了,您需要向马槊名家尉迟将军请教,您看啊,挂的位置都不对。万一滑掉,顶在地上,不用敌人砍,您自己就会被自己的马槊顶的掉下马,如果马速快一些,就会飞起来,想要毫发无伤。啧啧,那可不容易。”
“断鸿,你他娘的是来消遣老子的,还是来宣旨的。有事你早点说,别以为你武功高我就干不掉你,上回被挂在树上的可不是我。”
“咱家惹不起您,不说了。陛下宣你觐见,对了。让你骑着马进宫,他很想看看你全副武装杀气腾腾样子,刚才门官禀报说你杀气腾腾的,他们都不敢得罪,陛下很好奇,就命我带着您这位杀气腾腾的侯爵进宫面圣。”
云烨哀叹一声,效果不好啊,自己出来的时候光想着示威了,忘记了李二根本就是一个杀场上的老油条,什么样的将军没见过,回家吓唬一下辛月没问题,要是想吓唬李二,张飞再世都不行,刚要迈步子,就听断鸿又说:
“您骑着马,陛下特意吩咐的,让你一直骑到万民殿前面,他在那里等你,对了,不要说我老断不讲交情,告诉你,陛下也找了一根马槊。”
既然已经准备做戏,那就必须把戏做足了,云烨一扯旺财的缰绳,旺财腾地就直立起来,两只硕大的蹄子凌空踢腾两下,嘶鸣一声,就冲进了皇宫。断鸿一把捞着旺财的尾巴,居然也腾空而起,三五步点一下地面,紧紧跟随。
穿过太极宫,跑过太液池,万民殿就在眼前,大广场上李二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把红木制作的太师椅子上,这东西早就风靡长安城了,便宜坊从来就不出凡品。
椅子边上插着一杆马槊,血红色的缨子随风飘舞,见云烨骑着马进来,很有兴致的站起来,害怕椅子拌了战马,把云烨摔死,马槊朝后一抖,就见那把椅子顿时就四分五裂了,万民宫的栏杆上趴着的好多妃子宫娥齐齐的叫声好。
云烨心里的郁闷之意别提有多浓重了,李二为了显摆,还让自己的后宫群齐齐的跑出来为自己助威,只见李二一身的青色常服,袍子下摆掖在腰间,手里的马槊点在面前的地面上,比他妈的黄飞鸿还黄飞鸿,他的后宫群都已经开始发花痴一样的尖叫起来。
云烨很想在往前冲一下,谁知道旺财不干了,前面有一个锋利的枪头等着自己,打死都不往前再迈一步,更何况李二它认识,以为又是一场游戏。
旺财不往前走,回过头很不满意的看着云烨,李二在妃子们山崩一样的欢呼声里自己走上前来。
云烨臊的捂住了脸,该死的旺财,这个时候耍小性子,害的自己又成了笑柄。
“小子,这时候捂住脸,上了战场那就是取死之道,敌人都到了身前,这时候你该拿着连枷应敌,想当年,朕的马槊折了,长弓断了,横刀也劈断了两把,就是靠着连枷在千军万马里纵横,小子,你还打不打?“
云烨从战马上爬下来,撇着嘴说:“在您的龙威之下,旺财都不敢上前,微臣是马上的将军,步战不擅长,您当年在千军万马里横行,仗的也是这一招吧。”
这话说出去,云烨自己都脸红,拍马拍的已经到了没节操的地步,可是呢,不把李二哄高兴了,怎么帮李承乾,程处默,李怀仁这三个笨蛋。
果不其然,李二哈哈大笑起来,把马槊插在地上,从旺财背上取过连枷,手腕子一抖,铁链子就被抖开了,云烨就看见一个黑黝黝带着尖刺的铁球在李二的周身飞舞,风声响的呼呼的,李二抖得高兴,最后一连枷就砸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顿时碎石纷飞,硕大的青石板被他生生的砸成两截,看样子他拿着连枷纵横不是吹牛。
耍过了连枷,在宫妃们的叫好声里,又取过长弓,抽出长箭,只一个呼吸间,三支长箭就飞了出去,远远地钉在对面的墙上,排成一个完美的品字。
李二把弓箭放回旺财背上,拖着自己的马槊往回走,云烨赶紧跟上,从一开始就没有和李二比武的打算,他真算得上是一员悍将,百骑冲阵,这事他真的干过,自付没办法打得过他,只好智取。
“想要救太子,程处默,李怀仁,小子,你就要拿出真本事,朕和皇后打了赌,朕赌你三个时辰之内一定会来皇宫,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时辰,朕赢了,不过你全身披挂的过来,倒是出乎朕的预料,皇后说你一定会发疯,从这一点上,皇后也算是赢了,所以啊,朕和皇后的赌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太子伙同程处默,李怀仁偷火药的事情不是一个小事情,不过朕真的不生气,青雀给他们提供方便,朕也不生气,这说明什么?知道吗小子,这说明你真的没有私自制造火药,对朕的旨意你是在严格的遵守,上下之分,轻重缓急你还是分的清的,这也是让朕心里最舒服的一点,宁可去偷,也不私自制造,算你小子还懂得其中的厉害。
怎么样?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滋味不舒坦吧,你以为朕是万能的?这一次文武百官一起要求你统帅的岭南水师去高丽取回前朝战死将士的骸骨,可谓名正言顺,水到渠成,朕都没有拒绝的借口,你是武侯,上阵杀敌是本分,大唐没有临阵换将的习惯,所以你这一趟高丽算是去定了,不过,去归去,成不成功那是另一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由愤怒促成的,不是理智,你就算是没有成功,别人也没有怪罪你的借口,怎么样?听了朕的话,是不是打算去高丽海面上兜一圈就回来?“
李二没回宫殿,对着那些妃子们招招手,就带着云烨在太液池边上转悠。
“兜一圈?这怎么可能,我岭南水军是军队,又不是戏子,到了那个地方,不好好的展现一下军威,空手而还,这是对军队的一种侮辱,微臣对于高丽的富庶城池很是垂涎,不捞足了,拿够了,想让我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水军走一趟海边,都要收入近万贯的财货,到了高丽,为什么不拿?”
云烨跟在后面给李二交代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隐瞒的必要,造反起家的李二比谁都清楚大军出动是怎么回事,靡费了国帑只是为了游玩一圈,他也不愿意。
“打铁还要自身硬啊,你就是一个软塌塌的将军,怎么去砸高丽这枚铁钉?别弄得丢盔弃甲才好,损失太大了,你一样交待不了,丧师辱国,从来都是大罪。想清楚。”
李二很清楚云烨是一块什么料,只要不是明刀明枪地方,云烨都会有法子让别人大吃一惊,但是涉及到堂堂正正的两军交锋,就不是聪明就能解决问题的。
“ 陛下,所谓战争不过就是杀人放火而已,微臣的几个部下都是杀人的行家,至于微臣,则对放火有一点小小的心得。”
李二的眉毛一挑哦了一声,居然拱拱手说:“愿闻其详。”
云烨也不说话,从旺财背上的褡裢里拿出一塞着木塞的瓷瓶拔掉塞子,取过一个布条拿火折子点燃,随手就扔进太液池里的假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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