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以为所有的争斗只会出现在长安,谁能料到整个长安风平浪静,不要说杀人,和尚道士们连吵嘴这种事都没有,和尚还是在继续自己的水陆道场,道士们则忙着给百姓家里送平安符,好些白发飘飘的道士拎着拂尘,下到各个坊市给看不起病的人免费看病,并且连药都大度的赠送。
孙思邈坚持要回自己的小道观,短时间不准备回玉山,看着他孤独的走进道观,云烨心情沉重的命令刘进宝带着护卫守在道观外面,只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就必须禀告,自己会马上带着大队人马赶到。
云烨才做好安排,一队右威卫的骑兵就飞驰过来,为首的校尉黑着脸赶走了所有的人,当云烨亮出腰牌,告诉他自己是一位侯爷的时候,那个军官也没有给一点面子,左武卫和右威卫从来都是冤家对头,用不着给谁面子。
李二安排的很好,不要说只派来一队百人的将士,就是只有一个府兵给孙思邈看门,和尚们也不敢打上门来。
李二的大礼仪还在继续,听说要八十一天才算是圆满,决定走一趟左武卫,准备探听些消息,长安安静的太诡异。进了军营,发现了很多陌生的将领,原来的老熟人不是被调到别的卫所,就是转成了文官,老赖抱着自己的东西站在营帐门口,苦笑着和云烨打招呼:“侯爷,您怎么来了,程帅进了柱国衔,今后不再管理营中琐事,只有出任一路总管,才能重新带兵,现在的管营是杜大将军。你要找大将军?”
“老赖,你搬着东西去哪,我记得你除了打仗好像就不会别的,这是要离开军营去哪?‘一句话把这个挨了三刀都面不改色,依然大呼战斗的硬汉子问得眼圈泛红。
“侯爷,您知道末将是个什么料,你要末将带兵冲杀,刀山火海末将都敢闯,可是现在。杜大将军要考校兵法,末将虽然识得几个字,那里是那些后来的娃娃们的对手,两军交战,统帅当然要文武兼资。可我这样的游击将军不就是遵照大将军的命令照顾好弟兄们奋力拼杀用的吗?为何要问我粮草军资的事情,为何要我知道一个月的某一天月亮在那?末将手下一千五百人,冲杀起来锋矢阵最佳,防守起来五花阵就好,这是在战场上检验过的,是最好的,为什么末将要知道偃月阵?末将就问了两句。立马被开革出营,侯爷,您帮末将去求求情,放过俺这回。俺再也不敢了。“
看着扑倒在脚下委屈的嚎啕大哭的汉子,云烨心里很不是滋味,李二这是在给自己的军队更新换代,先把老帅们捧得高高的。再派人接收营盘,没了老帅们撑腰。像老赖他们这样的小虾米,还不是任人摆布?
李二真的以为有了炸药就能百战百胜?不再需要这些勇猛之士了?不见得吧,现在的炸药还处在最原始的状态,说句不好听的话,威慑力远远不够,刚开始或许能给敌人一个惊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战事的频繁,炸药的性质迟早会被敌人摸清楚,那时候你少了勇猛的悍将,怎么应对那些了解炸药,知道炸药的敌人?
别人不清楚,云烨会不知道?在枪这种东西发明之前,弓箭长矛依然是主力兵种,少不了的,至于枪炮,现在的大唐,铜用来造铜钱都不够,哪有余力造大炮,再一个,大炮这东西需要的技术太多,云烨自认没这个本事凭现在的原始手段就造出枪炮。
自己炼的地条钢,打几把刀子还凑活,要是浇筑大炮,一百们有一门成功就算是李家祖先显灵了,最可怕的是造出来之后,你还不知道哪一门是好的,哪一门是坏的,浇筑过程中产生的气泡,裂纹都在铸件里面,在没有探测仪的时代,只能靠猜的。
等老赖哭的差不多了,就对他说:“哭什么,左武卫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孬蛋,这里待不住,咱们换地方就是,老杜不要你,那是他没眼光,都是当兵吃粮,那就到我这里来吧,我去和老杜说说,收回你的开革令,换成调令,去岭南水师大营报道,正好,侯爷我准备成立陆战队,你去陆战队里当继续当游击,老人里还有谁待不住,都叫过来。“
老赖几乎高兴地要跳起来,岭南水师说是地方守备的军队,可是大营居然在长安,每年只需要走两趟岭南,押运物资回来就好,听说现在一个个都肥的流油,侯爷把海边猪都不吃的海带都卖出天价,现在长安人吃海带都成习惯了,不愁没有粮秣发放。
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就窜回军营,不一会就带了七八个老人走了过来,见了云烨齐刷刷的单膝跪地,称呼大帅,军营里对于一应主将都叫大帅。
有了大帅撑腰,自然胆气壮了许多,刚才还垂头丧气的老赖,这时候立马就恢复了平日里的豪迈气质,说话声音也大了许多。
一个穿着铠甲的年轻军官走过来大声的斥骂老赖:‘你这黑贼,已经被大帅开革,还不滚出营地,等着砍头哪?“
又抬手指着骑在马上的云烨刚要大骂,就被云烨一马鞭抽在脸上,到底是军营的汉子,挨了一鞭子,也不畏惧,吐了一口血唾沫,看样子准备说比刚才还要难听的话,并且把刀都要拔出来了。
他居然指着脸对云烨说:“小子,有种的给爷爷再来一鞭子,一鞭子爷爷挨得不过瘾。”
听他这么说,云烨自然不会客气,这几年玩马鞭子也玩出一些道道来,两尺长的马鞭子带着哨音就抽在了这家伙的脸上,第一鞭子是在抽嘴,第二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眉心,等他松开捂着脸的手,那张脸已经见不得人了。
云烨低头对那个军官说:“我又抽了一鞭子,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再来一下?年轻校尉就像被激怒的狮子,跳起来就要找云烨拼命,拳头还没到云烨跟前,一个腰牌就垂在他的眼前,上面写着左武卫行军长史背面的桃心圈圈里写着一个醒目的云字。
刚才不知道他还可以装傻,现在知道了,再敢冒犯云烨,就立马会被云烨身后的老赖他们给剁成肉泥,冒犯长官这一条军律,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没等云烨说话,一个四十余岁,留着三绺长须的白面男子就笑着走了过来,大声的和云烨打招呼:“哎呀呀,云侯,那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一向听说您在水军得意,没想到您还是左武卫的长史,杜预失礼了,主要是的腰牌太多,哥哥没记清楚啊,莫怪,莫怪。“
“老杜,你是知道的,我这个长史就是挂个牌牌,欺负一下小兵用的,你们不用管我,我今天来呢,就是为了这几个不争气的属下来的,听说他们连大将军的基本考核都过不了,丢人啊,准备带回水师去再重新调教,调教,老杜,这个面子你可得给兄弟我啊。“
杜预是杜如晦的侄子,这次被安排进左武卫的官职就是行军长史,但是李二好像忘了,这个职位虽然从云烨的身上卸下来了,牌牌却没有收回来,他见云烨的时候,十次里面有八次是在发怒,还有两次一定是乐不可支,所以他忘记了,云烨也假装忘记了,有了这个牌牌,宵禁之后可以在大街上瞎溜达也没人过问,有了这个牌牌,可以随便欺负人而不必担负后果,就像现在一样。
杜预嘿嘿一笑说:“云侯不忘旧情,实在是让兄弟敬佩,只不过这几个人都有一点小问题,担心会给云侯惹来麻烦。“
“什么小问题,有麻烦也是杜相的麻烦,当年工部的事情,杜相一句话,就让小弟差点成为穷光蛋,就不知杜兄现在是不是也要说同样的话。“
云烨不必给杜预颜面,上次如果不是杜如晦多嘴,自己根本就用不着盖什么皇宫,现在好了,一座万民殿,彻底成了万民宫殿群,工程量暴涨了一倍还多,到现在都没有完工,云家的好些工匠都被圈在那里回不了家。让云烨很不满意。
杜预知道自己惹不起云烨,真正激怒了云烨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叔叔杜如晦,也差点脱层皮,如今,云烨的爵位已经与国同休,算得上是天子面前的第一宠臣,得罪了没好处,这几个人的能力他很清楚,原来准备放在手里拿捏一番,再为自己所用,谁知道偏偏被云烨捡了便宜。
从云烨手里拿过那面行军长史的牌子,揣进自己的怀里,叹息一声就命军中文书去给老赖几人开具了调令,五品一下的小武官,还用不着皇帝点头。
云烨自己也写了任命文书,命刘进宝带着他们去渭河边上报道,自己死气沉沉的往家里赶,大环境下的小人物命运,从来就不曾掌握在自己手里。
老赖他们如此,孙思邈如此,李承乾大概也是如此,恍惚间,云烨有些怀念自己那个充满了怨愤的时代,至少,可以说,不像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憋在心里,给谁都不能解释,给谁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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