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荣辱感……民族归属感……血性……”
黑衣道人笑着看向叶清秋，“这些东西，对于人族来说，是印刻在这个完美种族血脉里的东西，永远不会消失，而对于人族里的佼佼者——女娲一系的人族来说，更是这般。”
“这些东西是很重要的。”
黑衣道人躺回了青竹摇椅之上，闭上眼睛，轻声道：“家国荣辱感，民族荣辱感，再到种族荣辱感，直到最终的世界荣辱感。
这些东西，必须要有。
没有这些，就达不到我的要求。
如果一个人连家国荣辱感都没有，我如何相信他以后能具备世界荣辱感？我如何能相信他以后愿意为诸天万界奉献自己的所有力量？
……说得有些远了。”
黑衣道人摆摆手，“好了，清秋，放下扫帚，去修炼吧。”
“是，先生。”
叶清秋将扫帚放到一旁的盘龙柱后边，然后来到大殿后方的一张蒲团上面，盘腿坐下，手掐道决，掌心朝天，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周身就浮现一缕缕黑色雾气，萦绕身侧，飞舞盘旋。
然而没多久，叶清秋就再次睁开了双眸，中断修炼，好奇地看向黑衣道人的方向，眨了眨眼。
“还有事，可以问。”
黑衣道人躺在摇椅上面，明明闭着眼，却好似能感受到叶清秋心中的思绪。
“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就好奇问问。”
叶清秋略显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您究竟为什么要废掉我所有修为，还让我从头开始修炼呢？”
“怎么？耐不住性子了？”
黑衣道人依旧闭着眼睛。
“不是，我只是不太懂。”叶清秋连忙解释。
“如果我想，确实可以直接给你醍醐灌顶。”
黑衣道人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知道三清，知道元始天尊么？我可以给你醍醐灌顶，让你直接拥有元始天尊的力量——当然，是元始天尊开始‘斩我’之前的力量。”
“斩我？”
叶清秋有些疑惑，“斩我是什么？斩我之后又有什么区别么？”
“呵呵。”
黑衣道人笑了笑，“斩我，就是在诸天万界里，找到其他的自己，将他们全部斩杀，将力量合而为一。
没‘斩我’之前。
你，不是你，世上还有很多个你。
彻底完成‘斩我’之后。
你，就是你，世上只有一个你。
有没有完成‘斩我’的区别可就大了，根据我划分的等级，‘斩我’之前的元始天尊，战力仅仅是三清级。”
“啊？！”
叶清秋瞪大了眼眸，“可、可是你给我的功法里，三清上面还有日月级，日月级上面才是元初啊！”
“对。”
黑衣道人面带笑意，眼里有着一抹怀念，“元初，这是元始天尊彻底完成‘斩我’，证得更高境界之后，他亲自给那个更高境界取的名字……”
他忽然厉声一喝，“叶清秋！”
“在！”
叶清秋连忙从蒲团上起身，跑到黑衣道人面前低头行礼。
这段日子以来此人一直待她很温和，平日也都是以“清秋”二字相称，此刻忽然唤全名，必然是有极其严肃的事情要讲。
“记住。”
黑衣道人看着她，认真道：“以后，也许你会恨我，也许你会辱骂我，也许你会想杀了我，但是，请记住一件事。
我是我，元始天尊是元始天尊。
你可以辱骂我，可以在后世的史书里将我所做的恶事付诸笔端，让后世亿万生灵日夜唾骂我，让我遗臭万年万载万万纪元。
但是！
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抹黑元始天尊。
我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怎样看我都没有关系，可是面对元始天尊，你永远都要带有七分敬意，可懂？”
说罢，黑衣道人死死地盯着叶清秋的眼睛。
“清秋铭记。”
叶清秋低头行礼。
“那就好。”
黑衣道人轻轻一笑。
听得此言，叶清秋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为什么我以后会想杀了你？”
“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黑衣道人眼神黯淡下来，“等你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之后，你会唾弃我的。”
“不会。”
叶清秋摇摇头，“先生永远是清秋的先生。”
“呵呵。”
黑衣道人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话锋一转，再次将话题转了回来，“说起醍醐灌顶，你想要么？我确实可以给你，没关系。”
“清秋不要了。”
叶清秋再次轻轻摇头，“先生既然将您自己的功法传授于我，自然是想让清秋登顶元初之境，既如此，所谓三清级的力量，不要也罢。”
黑衣道人眼眸一眯，“真这么想？”
“真的。”
叶清秋笑着行了一礼。
“很好。”
黑衣道人面露微笑，“我确实可以瞬间给你醍醐灌顶三清级的力量，但是你从今以后，便永远止步三清，日月都难，更别提元初了。
别人可以让你登上山，但是通往山巅的路，只能你自己去走，你以前的路走得太快太不稳，索性让你重新走一遍，有好处的。”
“是。”
叶清秋再次行了一礼，然后眨巴着她那一对灵动的桃花眼，好奇道：“对了先生，清秋还有一事好奇。
您说‘元初’级的名称是天尊大人亲自取的，那‘日月’呢？也是天尊取的？”
“那便不是了。”
黑衣道人轻笑一声，“即便是元始天尊还没开始‘斩我’的时候，想手握日月摘星辰都不过是一个动念的事情，又怎会将‘日月’二字取名为下一个境界的名称。
那不是他取的。
是我取的。
呵呵，仅仅是我个人喜好，算是私心吧。
我喜欢太阳和月亮，我喜欢那两颗星辰的模样，一颗绚烂，一颗清丽。
所以就在‘元初级’和‘三清级’之间，硬生生加了个‘日月级’。
实际上，日月级并不是一个全新的境界。
三清级生灵，是一个没开始‘斩我’的生灵，所能做到的极限。
而元初级，我方才也说了，就是彻底完成了‘斩我’，已经将诸天万界里的所有自己全部斩灭，彻底成就‘真我唯一’之后的玄妙境界。
至于夹在中间的日月级？
只不过是一个过渡阶段而已。
斩了一个‘我’，与斩了一千个‘我’，都可以说是日月级……好啦。”
黑衣道人看着叶清秋，柔声笑道：“聊了这么多，可以去安心修炼了吧？”
“嗯嗯！”
叶清秋展颜一笑，然后转身跑去蒲团那边，重新盘腿坐下。
“清秋。”
黑衣道人看着她的身影，又笑了一声，“很好，你越来越像你自己了，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黑树之力对你的影响，正在逐步消失。”
“诶？”
叶清秋一愣。
“要多笑。”
黑衣道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你的桃花眼，笑起来更好看，想来那个叫齐宣的孩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怎、怎么会！”
“先生莫要调笑清秋！”
叶清秋小脸一红，转过身，背对着黑衣道人，闭上眼睛再次进入了修炼。
黑衣道人也随即收回了目光，躺在青竹摇椅上面，闭眼假寐。
桃花眼很美。
世上也有很多拥有桃花眼的女子。
可她只有一个。
而且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要将这个女孩带回来呢？
可能是那爱而不得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她吧。
“后悔么？”
黑衣道人扪心自问。
良久。
他轻轻摇头。
“师尊，弟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