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知道断矛季赢吗？”
齐宣一语，李丹红显然愣了愣。
而旁边正在擦桌子的陈山毫无反应，依旧在擦着桌子，动作和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大侠你们江湖上的事情……”
李丹红摇头失笑，“江湖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呀。”
“不过……”
顿了顿，她又道：“断矛季赢这名字我好像还真听过，以前进城采买的时候，听街边的说书人说过，是个恶贯满盈的杀手，还很厉害呢，好像还杀过一个王爷。”
“哦，这样啊。”
齐宣点点头。
李丹红转过身，继续朝厨房走去。
客栈的大厅里，便只剩下齐宣和正在擦桌子的陈山。
齐宣看了他一眼，此时这个汉子的右腿上缠着绷带，显然是昨天被猿妖抓伤的，他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见齐宣看来，陈山也回之一笑，但没说什么，转过头就继续擦着桌子，动作很认真，很仔细。
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
“你怎么还在这儿？！”
楼上忽然传来少女的声音。
齐宣抬头望去，只见她此时带着小男孩正站在楼梯上，皱着眉头，仿佛看见陈山很碍眼一般。
“我……”
陈山动了动嘴，但最终还是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出口。
擦完眼前这最后一张桌子之后，他去到柜台下边，拿出一个背篓，就一瘸一拐地托着伤腿朝门外走去。
却迎面撞上了端着一碗汤面走来的李丹红。
“相公，去哪儿？”
她看了眼陈山背上的背篓，皱着眉头直接取了下来，“你腿都伤了，今天就别去山里了！”
“我……”
陈山欲言又止，但还是低着头没说什么。
“齐大侠，来，您的面。”
李丹红先是笑着将汤面端到齐宣的桌子上，而后瞬间板着脸看向楼梯上的少女，“音儿，你是不是又说什么了？！”
“我还能说什么！”
少女偏过头就往楼上走。
“你去哪儿？不吃饭了？！”李丹红喊道。
“我才不要看见他！”
少女头也不回地拉开二楼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啪！”
关门关的很用力。
李丹红看着那个房间良久，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别人的家务事，齐宣也不好一直看着，索性就坐在角落里大口吃面，充耳不闻。
那少女叫陈音，看上去好像很不待见自己的父亲，但有一件事他可记得很清楚。
昨日初见少女时，其教训自己弟弟陈温时用的正是她父亲说过的话。
“大哥哥。”
此时陈温忽然跑到了齐宣旁边，眨巴着大眼睛，“爹爹说你打败了山里的妖怪，你是大侠吗？”
齐宣笑着放下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反问道：“你想做大侠吗？”
“当然！”
男孩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知从哪摸出了他那根木棍宝剑挥舞着，“我要当天下第一的大侠，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呼呼哈嘿！”
挥着挥着他就跑出了客栈，追着街上的大鹅就喊：“妖怪别跑！”
“别跑太远！”
李丹红在柜台后边喊了句。
但其实也没太担心，望北镇就巴掌大，大家伙都是认识的，孩子丢不了。
齐宣也继续吃起了自己的面，盘算着吃完去附近的城里走一遭。
而柜台后边。
李丹红看着手里的账本，脸上愁云密布。
望北山的秋季会长出秋茗草，届时来往商贾众多，客栈的生意也会很红火，一季就能赚够一家老小一年的钱。
可问题是县令要求的税收越来越离谱，根本不给他们撑到秋季的时候。
“相公……”
李丹红看向旁边的陈山，“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要把客栈让出去了。”
“不会的。”
陈山笑了笑，“我待会去城里一趟，跟县令老爷求求情，让他缓我们一阵子，等到了秋季就能还上了。”
李丹红面露担忧之色，“可你不是第一次去了，他们也没同意过啊。”
“没事。”
陈山微笑道：“我再去一趟，这次一定可以的。”
“根本不可以！”
楼上传来少女陈音的声音，她站在走廊上喝道：“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别人家就不用缴这么多税，就我们家要，还不是你没用！”
“音儿！”
李丹红面色一变，骂道：“你怎么说话的？！”
“哼！”
少女转过身，又跑回了房间大力关上门。
陈山只是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有过一句反驳。
这个男人面对自己女儿的责骂，好像就只会低着头沉默。
“老板娘。”
此时齐宣忽然起身走了过来，问道：“请问离这最近的城怎么走？”
“客官你要进城么？”
陈山忽然抬起头，笑道：“我正好要去一趟县城，要不一起吧。”
齐宣看向他。
“好啊。”
……
望北镇位处望北山脚下，而最近的县城，则名为望北城。
望北山已经存在很久了，这附近的一切几乎都以它来起名。
正如和村子差不多大小的望北镇一样，望北城也不算太大，一个偏僻小城而已，民生治安都不算好。
齐宣和陈山进了城之后就分别了，齐宣故意往那些偏僻小巷里走，很快就遇到了一伙抢钱的地痞流氓。
毕竟齐宣身上这一袭白衣看上去就不便宜。
于是当齐宣从小巷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袋碎银。
“话说那……”
“啪！”
齐宣直接将碎银丢到一个茶肆里的说书人的桌子上，“先生，可否讲讲那断矛季赢的故事？”
说书先生掂量了一下钱袋，顿时眉开眼笑，“十年前的那个断矛季赢？可以可以。”
而后他正了正神色，清清嗓子，一拍桌上醒木。
“砰！”
“话说十年前，有一武功高强的杀手横空出世，那是只要钱到位了谁都能杀，但诸位可莫要以为那人就是个寻常杀手啊。
嘿，那位可是个狠角儿，着名的镇南王刺杀案，便是他的手笔，甚至到现在都有人说啊，要不是他刺杀了镇南王，这当今陛下是谁还说不准儿……呸呸，这个不能说。
咳咳！
诸位皆知，武帝城年年都会颁布武榜前十，但紧接着还会颁布后面的三个人选，也就是第十一到第十三。
而那位杀手自从出道以来，就占据天下第十一的位置，连续八年！”
“砰！”
说书先生再次一拍醒木。
“今个儿，我就给诸位讲讲那天下第十一，断矛季赢的故事！”
……
“滚！”
“他妈的就你还想见郑大人？！”
望北城县衙，陈山被几个官差架着，直接从台阶上扔了出去，甚至还有一个官差上去狠狠地踹了他几脚。
“滚！别让老子看见你，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