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夏多寿捂着肚子,喊肚子疼。
夏多宝说自己中了暑,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干活儿。
夏老爷子瞅着正在埋头苦干的老六两口子,想着至少还有人干活儿,挥了挥手,让两个儿子离开。
没多久,张氏和季氏两个,又找了个差不多的理由,也走了。
一炷香过后,夏多贵走到老爷子面前,“爹,活儿我和阿秀干完了,我们回去了!”
“干完了?哪里干完了?那里还有那么一大片勒!”夏老爷子瞅了一眼身后黄橙橙的稻穗。
这活儿,可大部分没做完。
“那不是我二哥和三哥的任务?爹,你的意思是说,二哥和三哥像昨儿一样,一个肚子疼,就一天不出来?我和阿秀做完自己的活儿不够,还得做完他们的活儿?”夏多贵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抱怨的意思。
夏老爷子自然不肯承认,“没有的事儿,你二哥和三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你先干活儿,能干多少,是多少!”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爹,我二哥和三哥不回来,我是不会干活儿的。”夏多贵直言。
“老六,你这是啥态度?我是你爹,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让你吃亏?会让你多干活儿?”夏老爷子不高兴了。
他觉得夏多贵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和打的脸,没有区别。
“难道不是吗?昨儿家里谁干活多?昨儿家里谁吃的少?爹,有些事儿,非要拿到台面上说,谁都不好看了!”夏多贵道。
此刻,夏老爷子觉得夏多贵变了个人似得,说话变得咄咄逼人了。
“老六,都是亲兄弟,你不要计较那么多。你二哥和三哥也不容易,他们……”
“爹,你还说不是偏爱他们,他们不想干活儿,找个理由,随时可以走,我干完了自己的活儿,就不可以走了?
你说二哥和三哥不容易,他们咋不容易了?马上就要去镇上享福了,反倒是我和阿秀,要在这乡下,不知道干多少活儿。
说到这,爹,你还没说,乡下这些田地咋办咧,趁着现在,给个准话吧,是卖了,还是租……估计租不了,咱村的地,李财主几年不收租子,只能卖,或者请人种。”夏多贵将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夏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平和。
“老六,田地我们不卖,请人种也要花钱,你和阿秀不是在家?所以……”
“爹是让我和阿秀两个人种二十亩田地?我们两个人四只手,不吃不喝,也刨不完这些地。”
“这不还有你四哥一家吗?”夏老爷子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
“四哥分出去了,他家自己也有活儿,咋帮?还是你去和七七说?”夏多贵问道。
“你……”夏老爷子气急,“那你说咋办?”
“请人,钱给我和阿秀,我们请人!另外,收成也要分给我和阿秀,我们在看着老宅,要吃饭,将来还要养孩子,不可能啥都不要。”
话说到这里,夏老爷子算是明白了,敢情就是来要钱的。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夏多贵。
从前,他没觉得老六是这样的人,如今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这六儿子,也学着四房那些偷奸耍滑的来了。
“老六,你觉得我凭啥答应你?你可别忘了,是你们自己要留下来的。”夏老爷子哼哼两声。
“爹的意思是让我和阿秀去镇上?那也可以!不过这宅子,要是被人偷了,咱家的地,要是被人占了,你以后可别后悔!”
夏多贵迎面对上夏老爷子的目光。
这话,刚好戳中夏老爷子的心。
老六走了,家里的宅子就空了。
老四一家,如今基本不来老宅了,若是让他们看宅子,以七七丫头的性子,少不得又要狮子大开口。
到时候,肯定要损失一笔钱,可要让自己白白的给老六钱,夏老爷子也不乐意。
“老六,钱我不会给的,你们种也得种,不种也得种!”
“爹,你既然非要这么说,那我们六房分出去!田地我们都不要,我继续在镇上干活儿,可我挣的钱,不会像过去一样,上交给我娘。”
夏多贵将自己的想法,全摊到明面上来了。
夏老爷子感觉到了他的决心,“你……你不是说,不分家了吗?那天夜里,你说了的!”
“我没说,说话的是二哥和三哥,你怕他们分家,就不怕我分家?反正我话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去想!”
说完,夏多贵拉着曹云秀,上了田坡,径直回了老夏家。
这活儿,不干也罢!
回家的路上,曹云秀忐忑不安。
“老六,你说咱爹那儿,能成吗?咱真的要分出去?”曹云秀问。
她没经历过分家,娘家两个哥哥虽然整天嚷嚷着不一起过,可还是在一个院子里。
“不知道,不过总要试一试!七七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知道不能忍让,不能退缩,我比她年长十来岁,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让她教。
阿秀,咱们接下来,可能要苦一段日子了,可一旦事情做好了,咱以后都有好日子过!你放心,若是真的分了家,我也不见得真的会留在乡下,去镇上,我也能养活你,养活咱的孩子。”
说着,夏多贵的目光,落在了曹云秀的腹部。
成亲已数月,夏多贵一直觉得,曹云秀肚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他渴望的目光,落在曹云秀的眼底,却成了催命的鬼符。
她没怀孕,几个月了,肚子没有一点动静。
甚至很有可能,她根本不能有孩子。
“多贵,咱……咱先回去,别的事儿,以后再说!”
曹云秀目光闪躲,主动转移话题。
夏多贵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曹云秀是害怕,害怕家里的事儿。
因此,他愈发心疼曹云秀,心底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待她很好,绝对不让她受委屈。
怀孕的事儿,成了曹云秀心底的一根刺,曹云秀每天都郁郁寡欢,她决定,去郎中福根那儿抓几副药,调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