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七找了个地方,暂时将那堆被余桂香没看在眼底的东西,寄存了起来。
一下子又花费了两文钱的保管费。
掏钱的时候,余桂香全程都是肉疼的表情。
她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衣兜里,越来越少的大钱,心底一阵阵的难过。
夏七七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她知道余桂香心疼这些钱。
可眼下四房这么个情况了,若是再藏着掖着,全家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娘,咱去米铺看看!”
领着余桂香,径直去附近的米铺看了看。
还别说,这大米贵的有些吓人,普通的大米八文钱一斤,好些的十文钱,甚至十几文。
夏家四房,要想吃大米,眼下根本没有能力。
“七七,要不咱弄点糙米回去,糙米便宜,才五文钱一斤咧!”余桂香指了指被扔在最角落的糙米。
莫说糙米,夏七七从来这个家开始,碎米都没吃上半口。
虽说糙米难吃是难吃了些,到底便宜。
夏七七咬了咬牙,以每斤五文钱的价格,一口气买了二十斤糙米。
一眨眼的功夫,一百九十文钱,一下子就只剩下五十八文钱了。
这五十八文钱,成了整个夏家四房活下去的希望。
余桂香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用了。
夏七七却还是领着她去了一趟糖铺,古代的白糖也不便宜,一斤白糖,几乎顶得上一斤糙米了。
花了五文钱,夏七七买了一斤白糖。
出了糖铺,余桂香满脸的不解,“七七,咱家也……也没人吃白糖,你干啥买这些?”
夏七七笑了笑,“娘,您还记得那野苹果不?”
“记得,咋啦?”余桂香问。
“糖葫芦您知道吧?山楂做的!其实,糖葫芦,也不只是用山楂做,我瞧着那野苹果的个头,和味道,就特别适合做糖葫芦!”
那一树的野苹果,余桂香一个人是吃不完了。
而且那苹果那般的酸涩,其他人也不见得愿意碰。
可做成糖葫芦就不一样了,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兴许比正宗的糖葫芦还好吃。
余桂香听了夏七七的解释,眼睛一亮。
看来她是误会闺女了,闺女买糖回去不是为了自己吃。
“七七,这些钱都给你,你想买啥,就买啥!”
剩下的五十三文钱,余桂香一分未要,全部递给了夏七七。
夏七七也没客套,她确实需要这笔钱,用来做买卖的本钱。
“娘,咱家有针线吗?”夏七七突然问了一句。
“针线……做啥?”余桂香有些心虚。
家里饭都吃不上一口了,哪里来的钱买针线。
往日,家里谁的衣裳要是烂了,就去村里人家中借,要么余桂香自己去给那家人做一天的活儿。
要么让花儿和朵儿去帮忙扯草,日子倒也这么过下来了。
“您忘了,我在那些地主手上买的那些衣裳?拿回去用开水烫过之后,就可以拿来穿了!”
眼下,夏家四房的条件,还买不起布。
家里一个两个的,都没有一件可以御寒的袄子。
两个妹妹还有夏七七自己,身上还穿着一件夏天的薄衣,鞋子也没双能包裹住脚的,身上起冻疮的地方,更是不在少数。
若是不弄几件真正能御寒的衣裳,就算有足够的粮食过藏冬,一样会在寒冬里被冻死!
余四娘恍然大悟,她这会儿才算晓得,为啥闺女非得要花钱去买那些富人的旧衣裳了。
看起来他们在旧衣裳上花了不少钱,可那二十文钱,真正用来扯布,也扯不了几尺。
估摸着,顶多做一身的粗布麻衣。
一身衣裳,根本解决不了四房的根本问题。
但是这些旧衣裳就不一样了,那么一大堆,一个人咋也能挑上一身。
余桂香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闺女,突然就有种感觉,这个家,似乎真的有了希望!
买针线的时候,余桂香总算是大方了一回,一口气买了不少线,夏七七将三文钱交出去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许是适应了夏七七用钱的速度!
这一趟,挣了一百多文钱,可刨去这些必须买的东西,一趟下来,也剩下不了多少钱了。
特别是还要租车回村子,夏七七和余桂香都不敢在镇上吃晌午饭。
一来这钱确实不能用了!二来,她们两个,一个晌午饭,咋也要花上两文钱。
在外面花两文钱吃饭,还不如回去,自己煮点粥,将就着对付一口。
晌午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夏七七和余桂香才回到老夏家。
原本是欢欢喜喜的两人,在听见院子里,哭天喊地的声音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糟了,花儿和朵儿……”夏七七喊了一声,顾不得自己还在牛车上,一把跳了下去,直奔自家院子!
……
四房院子里,夏老太手里拿着一根比拇指还粗的竹条,用力的挥舞着。
在她面前,跪着的是四房两个小娃娃,夏小花和夏小朵。
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棍子,夏小朵已经哭得快要断气,一张脸,也变得通红,眼泪鼻涕流了一张脸。
“你个杀千刀的小畜生,赔钱的货色,让你做偷儿,让你做下作事儿!
家里的东西都让你们偷了,别人吃啥,别人用啥?”
夏老太一边抽打,嘴里一边骂咧着。
各种难听的话,都从她嘴里崩了出来。
偏偏这么严重的时候了,旁边的人不劝着,反而跟着起哄。
“娘,这两丫头是老四媳妇教出来的,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搞不好,就是老四媳妇那个婆娘,拾掇这两个赔钱货,偷咱家的鸡蛋!”
说话的是大房死了男人的寡妇赵美娥。
自从夏家老大夏多禄在外头做买卖,遇上流民,生死不明之后,赵美娥这寡妇,就成了夏老太身边的跟屁虫。
但凡夏老太要做啥,她都会跟着去做。
更多时候,她会故意挑起夏老太的怒火,眼睁睁的看着夏老太教训这个,敲打那个!
“我就知道是那个光吃粮不下蛋的贱货,等那婆娘回来,我非得扒了她层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