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平和姜怀康这两兄弟,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
到了这时,姜赟才意识到,或许父皇的死,真的与姜怀平有关。
然而,他又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真的是姜怀平所做的。
想要得知真相,只有找到那个娼妇向莲,或者直接审讯忽然背叛自己的李从义。
天监府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向莲,但一直都没有结果。
审讯李从义倒是不难,可现在自己在满朝文武面前被架了上去,万一这个时候对李从义动手,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做贼心虚么?
更何况,加冕仪式还没有进行,代表着皇位的头冠现在还静静躺在一旁宦官手中的托盘上。
从这方面来说,自己只能是皇帝钦定的继承人,而不是皇帝。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姜赟沉默这半天,心里面想了很多事情。
然而姜怀平却没这个耐心等下去,他缓缓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李从义道:“那么,就由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遵命。”李从义轻声回答。
刚开口要讲清楚来龙去脉,却听姜赟伸出一只手道:“且慢!”
姜怀平皱眉看着他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有很多。”姜赟抬起头,直视着姜怀平,一字一句的道:“不过首先,还是让我先说说有关父皇之死的事情吧,你们不也很想知道么?”
“……”姜怀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是没想到姜赟居然敢主动站出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缓缓道:“好啊,既然你愿意说,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说完,就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殿内的大臣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其中有一些部分人,已经察觉到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这些人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也没有急着表态,静待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姜赟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的身上,在李从义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了姜怀平的身上。
他直视着姜怀平,开口说道:“父皇他……的确是被人刺杀的。”
“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事?!”
“是谁干的?!”
“天哪……”
姜赟开口承认这件事,大臣们皆是惊讶无比。
而陈贤也是缓缓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陈定心瞧着父亲,有些疑惑,便低声问道:“怎么了父亲?难道阿赟他做的不对么?”
“嗯……”陈贤轻轻点了点头:“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是谁在逼问。
这个时候只要他闭上嘴一句话不说,就算那个大内侍卫能说出个花来,也是没有用的。
只要姜赟他自己不承认,这件事就还有余地。
但是……”
陈定心眨了眨眼:“可现在这状况……要是我的话,我觉得我也会说啊……与其让别人曝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
这样只要结果是对的,过程如何就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了吧?”
“确实如此。”陈贤点着头:“不过你再好好的想一想。
姜贺为什么要在今天忽然间发疯?
为什么在姜贺被拖出去之后,楚王要第一个站出来询问情况?
姜怀玉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皇后也离开了,姜怀康更是跟楚王唱双簧一样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楚王他们早就有这个打算?”陈定心心头一颤,低声问道。
“没错啊。”陈贤叹了口气:“所以不管姜赟怎么做,我都觉得他最后还是要被姜怀平给想办法抓住把柄。
你没有从那个时代走过来,你不清楚,姜家所有的孩子里面,平、安、玉这三个人是最聪明的。
他们三个里除了陛下之外,其他两人都是文武双全,算无遗策。
当初还在打仗的时候,很多场胜仗都是他们两个打的。
你觉得,如果这件事他们俩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给姜赟机会吗?”
听到这儿,陈定心仿佛有些着忙。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对陈贤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得做点什么,帮一下阿赟啊!”
“先不要急。”陈贤摇着头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姜赟说完那个爆炸性的消息之后,众臣那是一片哗然啊。
有个大臣便忍不住站出来询问姜赟。
微微点了点头,姜赟说道:“是真的。
父皇他……确实是因为刺杀才死的。
而且,这的的确确,也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
大臣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时定远大将军马济就站出来一连悲愤地道:“究竟是谁干的这件事?!”
马济可是皇帝的老战友,当年俩人就是一起上过战场。
后来随着战事激烈程度和血腥程度的加深,不会武功的姜怀安唯有离开前线,坐在后方运筹帷幄这一条路。
但这并不妨碍他与马济之间的交情。
之后晋国建立,三个月之后晋太祖姜烨逝世,姜怀安继位,封马济为定远大将军,还赐下了九龙杯。
在忠心这方面,马济虽然不是姜怀安的结义兄弟,但比起陈贤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听到姜怀安不是病死而是遇刺,他顿时悲痛异常。
心中被一股无名之火填满,现在就想要宣泄出来。
姜赟回答道:“做这件事的有两个人,其一是奉武镖局的少东家金正礼,其二是奉武镖局的副镖头之子林北。”
“狗日的!老子这就去宰了他们!”马济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往外跑。
马济是什么人啊?堂堂的定远大将军,当初在战场上横行肆虐,一身武功高强无比。
就姜念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他都能把姜念教导成一流高手的水准,虽然姜念本身的天赋也很重要,但他这个当师父的也同样重要。
他这一怒,满身的杀气瞬间散发出来。
大殿内会武功的大臣们倒还好,最多也就是有些不适。
但那些不会武功的可就很不好了。
马济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叫他们两腿发软,要不是搀扶着身边的人,他们就要站不住了。
“且慢!”姜赟赶紧叫住了马济:“马将军,您就是想去找那俩人寻仇,恐怕也找不到了。”
“什么?!”马济怒道:“难道他们逃走了不成?!
殿下您放心!他们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去,我马济一定要将他们的人头带回来告祭陛下!”
“他们已经死啦!”姜赟解释道:“除夕那天夜里,我杀了林北。
初五那天,金正礼也被我杀了,这两个人全已经都死了。”
御史大夫王高远,算是一个‘扶赟派’。
他比较倾向于姜赟,而且还是从很久以前,姜赟没有被逐出宫之前就开始的。
现在与陈贤一样,王高远已经察觉到了姜赟的处境非常尴尬。
他绞尽脑汁想要做些什么,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而现在,毫无疑问,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忽然走出来,抱拳对姜赟说道:“晋王殿下,您的意思是,在陛下遇刺之后,直到陛下死讯公布之前,您都一直在寻找凶手,为陛下报仇雪恨,对么?”
“可以这么说。”姜赟点了点头,随后他看着各怀心思的大臣们,解释道:“最初选择秘不发丧的人是我,因为我觉得,无论凶手是出于何种目的刺杀父皇,最终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京城的混乱。
父皇以前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敌人越是想我去做的事情,就越不要做。
而敌人越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无论对我来说这件事是艰难还是简单,到最后一定都是对我有利的。
所以,我选择将这个消息压下来,让所有人都不知情,这样一来,京城的混乱自然也无从产生。
而这个时候,凶手必然会因为皇帝的死讯没有公布,百姓们生活如常而心急如焚。
在紧张的情绪之下,他的狐狸尾巴一定会露出来。
可是……”姜赟说到这儿,背着手,看向姜怀平:“可是我低估了凶手的狡猾程度。
他非常沉得住气,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抓到他所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不过,负责动手的刺客我倒是发现了他们。
所以在除夕那天夜里,我带着人,去到了奉武镖局。”
“奉武镖局?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忘了么?就是那个在除夕之夜,整个镖局的镖师以及镖师家属离奇失踪的事情啊!”
大臣们一听这话,你一言,我一语。随后他们看着姜赟,有的人惊讶,有的人欣赏,还有的人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不用姜赟继续说下去,听过这个传闻的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些人不是失踪了,而是被杀了,被姜赟在除夕那天夜里杀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那天,金正礼并没有死。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一直在追踪着金正礼,直到将他杀死为止,我才返回了京城。
不过!
真正的凶手,也就是策划了这一切的人,仍然没有露面,我也没有发现他任何的蛛丝马迹。”
姜赟说到这儿,死死盯着姜怀平,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放弃寻找他的……
就像我的伯父之前对我说的一样。
谁要是杀了我的父亲……我一定会杀了他全家……连条狗都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