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原处闲聊了一会儿,心里也在担心李从义的安全问题。
不多时,李从义从街角处回来了。
他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咳得有些厉害。
“李大哥,你没事吧!”阿秋上前关心的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你打败他了吗?”
李从义摇了摇头,回答道:“他跑的远了,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敢继续追下去,就回来了。
我没什么事,让几位担心了。”
“没事便好。”姜念点了点头。
以她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紧接着她兴奋的说道:“我听说今天瓦市子里很是热闹,正好我们碰到了一起,就一块儿去逛一逛吧?
梨园里的戏班子似乎也没休息,不如我们去听听戏如何?我请你们!”
一听有人请客,阿秋自是拍这手说好啊好啊。
闻人妙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本就是出来凑热闹的,去哪儿都一样。
四人遂前往瓦市中的梨园,一路上小吃、瓜果自然不会少买。
三个女孩子各有姿色,走在路上自然少不了人惦记。
尤其是永安城鱼龙混杂,其中也不乏一些抱着坏心思的人。
好在她们身边跟着李从义,虽然看上去病怏怏的,但只要有点眼力就能看出来李从义故意散发出的气息。
所以他们也就乖乖的不再打算盘,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了。
梨园里面人满为患,四人来到之后甚至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幸亏这时,有一个年轻纨绔见到了姜念,认出他便是大晋国的福安公主,连忙将她请到自己所在的雅阁上。
当然,这年轻纨绔也颇会来事,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姜念的身份。
只是等姜念到了雅阁里面,方才恭敬的行礼道:“草民葛涛,见过福安公主。”
“呀,你认得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心人,没想到还是看在自己是公主的份上。
不过姜念仍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多人,他还能认出自己。
“这当然了。”葛涛笑着回答道:“殿下于我,那就好比夜空中的白月光,自是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早年有幸得见殿下,自此之后便念念不忘,没想到今日,还能与殿下同处一室,草民实乃三生有幸啊!”
姜念喜欢听这种话,葛涛一番话下来,惹的姜念笑开了花。
闻人妙和阿秋在一旁听着,心说这家伙恐怕是满心满肺想做驸马,说出来那话,恐怕都能让他自己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之后,姜念与葛涛又说了几句。
此时就听台上的戏曲告了一段落,报幕人点头哈腰的走上来,满脸谄笑的看着台下观众道:“不知各位,方才看得是否满意?
不满意不要紧,接下来还有更好看的!
咱们有请千里迢迢从江南来的封氏戏班为大家表演一个《赵氏孤儿》!”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头顶着果篮的小贩趁机吆喝叫卖。
随后,便见一素服女子打幕后出来,姿容秀丽,宛若仙女。
众人齐叹,皆说这江南封家戏班子能拿得出手的唯有这位戏子,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登场之后,素服女子先是自述一番身世,原来,她扮演的是晋公主。
众人一听,纷纷说不过瘾。
她要是晋公主,那戏一开场没多久就得让人砍死,这之后还有什么好看的啊?
眼见群众反响如此激动,她连忙解释说之后的琴子也由她来扮演。
众人一听,这才老实下来听戏。
随着醒木一敲,二胡独奏,一男子按着腰间长剑,满脸惶急之色,快步行至晋公主身旁。
假装做了个敲门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晋公主也做出了一个开门的动作。
随后,她伸手指向‘屋内’,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嘘!我儿刚刚入睡,韩厥将军匆匆而来,有何急事?何以如此慌张?”
韩厥道:“事发矣!情况甚为紧急!”
晋公主微蹙眉头:“下将军勿急,慢慢告来。”
二胡突兀的停住,余韵搞得听众心头也跟着一揪。
韩厥道:“屠岸贾!屠岸贾已获知公主分娩之事,恐怕即刻便会遣人前来,赵家骨血性命危矣!”
…………………………
寒风吹过,姜赟站在奉武镖局的大门前,目光闪烁。
他穿着夜行衣,半张脸用黑色的手帕罩得结结实实。
在他的身边,还有数不清与他相同打扮的人。
这些人手臂上都绑着一块木色的事物,那便是天监府独特的武器,鸾凤弩。
不仅只有鸾凤弩,众吏员腰间清一色佩戴了长刀或是长剑。
姜赟也不例外,虽然他使刀剑的本事没有他拳脚功夫厉害,但论起杀人效率,拳脚不及刀剑百分之一。
此时的奉武镖局内,人声鼎沸,尽是嬉闹之声。
即便站在镖局门外,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众吏员就这样站在奉武镖局的大门口,等待着姜赟一声令下。
姜赟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奉武镖局的牌匾。
父亲,你被人枉杀,惨死街头。孩儿不孝,没能第一时间为您披麻戴孝。
不过今日,孩儿就替您报仇雪恨,送他一家人下去见您!
随后姜赟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起来,按下手臂上鸾凤弩的机关,眨眼的功夫,那鸾凤弩便已从绑臂上弹出,组装成了弩形。
姜赟瞄准那块牌匾,一连射了三箭,大吼一声:“杀!”
众吏员闻声而动,迅速扑向奉武镖局。
有翻墙的,也有直接踹门的。
门房听到外面的踹门声,惊惧无比,找了样东西抵住大门,接连后退。
但是翻过院墙跳下来的天监府吏员,二话不说,抬起鸾凤弩,对着他就是一箭。
“呃……”门房应声而倒,捂着中箭处痛苦的呻吟。
天监府吏员走到他身边,目光之中毫无怜悯,对着他的脑袋便扣动了机括。
鲜血在照壁前肆意的流淌,这个注定充满了血腥的杀戮之夜,自他而始。
…………………………
晋公主大惊失色,踉跄着倒退数步,捂脸痛哭:“我的儿!你的命何以这般凄苦!
都是为娘之过,为娘不该把你生下,是为娘害得你无辜遭人枉杀!”
稍停片刻,晋公主抬头望天:“天啦!你为何如此的不公!
奸佞的帅府安身,忠直的接连遭杀,你难道连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都不肯放过?”
韩厥哽咽的道:“公主……”
晋公主咬牙切齿:“屠岸贾,你怎生的如此丧心病狂!你设下毒计害我公公,杀我夫君,灭我赵氏一家三百余口。
你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怒了苍天,恼了下民,死无葬身之地?!”
…………………………
金正礼心中突突个不停,哪怕是他面对着满座的来客强颜欢笑,心里依旧觉得不安。
他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
他站在原地,耳朵里面听着众人谈笑风声的声音,自己却好似身处另一处一般。
他看到两个淘气的孩子追着对方,从最远的那张桌子处跑向远方的漆黑一片,在光明最后能够照射到他们的地方,仰头倒在地上。
他看得分明,这两个孩子的头顶上都插着一根箭。
金正礼倒抽一口凉气,他猛的大吼一声:“快跑!”
话音才落,一群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手持鸾凤弩,朝他迎面走来。
众宾客听到金正礼这一声大吼,纷纷不解的看向他。
然而那群黑衣人面对他们之时,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边前进,一边扣动鸾凤弩的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