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姜念拍着略微鼓起的小肚子非常满意。三碗馄饨她吃了两碗,姜赟还给她分了些出去。
随后,姜念就眨着眼睛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我接下来确实还有事情要做。”姜赟笑道:“不过你不回宫么?天这么冷,跟我在外头跑不怕冻啊?”
“回宫做什么,无聊的很。”姜念撇撇嘴:“宫里能玩的地方都去了个遍,玩腻啦!”
“那我接下来要去定远将军府,你也要跟着一起过去么?”
“什么?”姜念一瞪眼,连忙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躲师父还来不及呢。”
定远大将军马济,当初在跟随姜怀安打天下的时候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天下太平,他便只是挂了个名,平时都在京城中活动,再不去军营了。
同时,他也是姜念的师父。
马济一身武功当年好歹也是排的上号的,尤其剑法更是名盛一时。虽然这十多年下来,他也再没有与别人动过武,但来教导姜念习剑还是绰绰有余的。
跟别人不同,马济虽然也很宠姜念,但因为姜念又是他的徒弟,因此他对于姜念的要求十分苛刻。
生性活泼的姜念,与在教育弟子方面严肃古板的马济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于是姜念一直以来,对定远大将军都是能躲则躲。
马济很伤心,还曾经问姜赟,自己是不是被姜念给讨厌了。
“那你就自己回宫去吧,路上可要小心。”姜赟站起身,揉了揉姜念的脑袋:“我这就先去拜访定远大将军了。”
说完,去掌柜那边随手丢下几枚铜板,在掌柜的嘟囔声中,离开了这间食肆。
骑上马,姜赟与白守贞、李从义二人一同前往定远将军府。
路上白守贞还在跟李从义叨咕,说这家的馄饨味儿不错,以后有时间还要再来。
却说马济这个人,当初帮助姜怀安登上帝位,平定四方之后,便急流勇退,交出了兵权,因此深得姜怀安的欣赏。
定远大将军算是一个虚衔,只代表身份地位,跟姜赟的晋王爵位是一样的。从前朝开始,唯有皇帝非常宠信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才能得到这个职位。
当然了,也是从前朝末帝陆庸荒唐的任命一个宦官担任定远大将军开始,这个职位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姜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因为马济的手里有一盏九蟒杯,是御赐之物,价值连城,同时又是地位尊贵的象征。
想想看,什么东西能化龙?那当然是左手啦!为什么不是右手?右手要画彩虹嘛!
言归正传,在民间传说中,蟒是龙的幼体。九这个数字,又从某种意义上象征着极致。
因此这盏九蟒杯,一般来说应该是太子所持之物,但却被姜怀安赏赐给了马济。
不过不管这东西在谁手里,都影响不了九蟒杯的价值。
姜赟的想法很简单,让马济以九蟒杯当诱饵,引盗王谢特出手,再趁他出手之时,将他擒获。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马济把这九蟒杯视作相当珍贵之物,就连之前姜怀安带着姜赟跑来他家串门的时候,要看看九蟒杯,他都半推半就的,姜赟要是直说自己想拿九蟒杯钓个盗王,马济不得把刀横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
所以这件事硬来不得,还要智取。
路上姜赟就在琢磨这件事,随后他灵光一闪,叫来李从义,对他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之后,李从义就答应一声,策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了。
不多是,姜赟带着白守贞抵达了定远将军府。
门前两座比人还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凶神恶煞。
府上大门紧闭,门口有一个仆役打扮的门房,双手吞在袖子里,坐在凳子上靠在门前。
见姜赟与白守贞在门口停了马,他便走过来,恭敬的询问道:“二位可是要来拜访将军的?”
“正是。”姜赟点了点头。
“不知二位是何身份?小人去禀告将军,也好有个说辞。”
姜赟从怀里摸索一阵,拿出一块红木牌子来。递交给那个门房,对他说道:“你将此物交给将军,他自知我是谁。”
“二位稍候片刻。”门房接过牌子,随后推开大门,一溜烟的跑进去通禀马济去了。
马济虽然才四十多岁,没到五十,却已经到了半退休状态。
没办法,毕竟立下的功劳太多,再封就得给他封王了,封了王之后要再立功,难不成还要给他个皇帝当不成?
马济自己也识趣,因此就没敢继续混下去。
如今的他,平日就在家中逗弄孙子孙女,要么呼朋引伴在家中饮酒听戏取乐,要么就叫上两三亲朋,出门钓鱼。
虽然比起当年少的是激情热血,多的是枯燥乏味,但这样的生活,也算不错。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过一阵子就好,时间长了也容易让人精神崩溃。
马济此时正抱着他两岁大的孙女,教她说话。
“叫爷爷,我是爷爷。”
“奈奈!”孙女奶声奶气的说,眼神还张望着方才马济妻子离开的方向。
“不对!是爷爷!”马济耐心的纠正:“叫爷爷,不是叫奶奶!”
“奈奈!”
“你这孩子……不是奶奶,是爷爷!”马济佯怒道。
“奈奈!”
“怎么还教不会了呢!叫爷爷!”马济有些生气了。
这孩子,存心气自己是不是?哪有会叫奶奶了,却不会叫爷爷的呢?
“奈奈!奈奈!”
“我靠……”
马济脑袋都大了,本身就是个粗人,这时候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被抱着的孙女却字正腔圆的重复道:“我靠!我靠!”
“……”
正巧马济的妻子端着一盆水回来,听到孙女欣喜的喊着粗鄙之语,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两手一松,铜盆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水顿时撒了一地。
马济额头上的汗当时就淌下来了,他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老婆!是误会!”
“我靠!我靠!”孙女嬉笑着看向奶奶,伸出双手,嘴里依旧煽风点火的重复。
“……”
此时马济妻子冷笑一声,看向马济道:“你平日嘴里没遮拦,脏话连篇的也就算了,而今你竟然还把这坏毛病带给了慈儿,真有你的啊老马,你想怎么死啊?”
“老死。”马济下意识说道。
“嗯?”
“我错了老婆,我……”
“别解释了,把慈儿放下来。”马济妻子摇着头,语气冷淡的道。
就在这时,门房捏着那块牌子匆匆跑过来了。
“将军……哦,还有夫人。”先是对二人行礼,门房就站在门口对马济说道:“将军,外面有人找您,还说……”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马济像是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匆匆走到门房身前。然后转头看着妻子,满脸歉意的说道:“老婆你也看见了,这有客人,没招啊。”
妻子也没那么胡搅蛮缠,有客人自然要放马济出去见客。但是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然后就自己抱着‘我靠’喊个不停的孙女训斥一顿,说不许这样讲话。
甭管怎么说,马济至少现在是逃过了一劫,心中对前来拜访的客人,那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啊。
随后一边跟着门房前院的客厅走,一边问道:“谁啊?谁来了?”
“小人不认得。”门房挠挠头,把牌子递了过去:“不过对方说只要给将军您看这个,您就能知道他是谁。”
马济一看,吓了一跳。
这不是晋王千岁的腰牌么?什么风把他吹到自己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