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三走了,白泽沛摸了摸马毛,他知道算不上上好的马,但以家里如今的情况,妹妹能买这匹马回来,已经是很大的冒险了。
他心里也有些激动,同窗里不乏骑马去书院的,甚至还约了年后一同骑马去郊外煮酒赏雪,他当时都没接话,因为他不会骑马,家里也没有马可骑。
可这些妹妹已经替他考虑好了,把马买了回家,连养马的人都一并安排好了。
回想这一路过来,妹妹为他、为了这个家做了许多许多,可他又能为妹妹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对白若竹说:“我去趟孟府,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你跟爹娘说一声。”
白若竹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没拦住二哥,二哥是文人,也有他的气节,如果这事拦着阻着,反倒让二哥心境受了影响。
而且这事都传到北隅学宫了,这不仅仅是影响了她一个人的名声,也影响了二哥的名声。
最后白若竹让魏三套车送了二哥去孟府,然后再折返回来。
……
孟府的悠然居里,老夫人板着脸,对同样一脸寒气的王妙双说:“王郡主,你进了这个门,我几时拿婆婆的款儿来打压过你?几时让你立过规矩?”
王妙双没说话,但她那一脸的不屑,明显是说:那也要看你敢不敢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说:“你真以为是自己身份高贵,所以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要敬着你,畏着你吗?我孟家说不上勋贵人家,却也查不到哪去,你即便深得先太后喜爱,但先太后早就仙逝了,如今的太后也就是当年的皇后,你觉得她有多喜欢你?”
“即便是公主下嫁,也一样要守婆家的规矩,你连正牌的郡主都不是,你真以为我们是畏惧你吗?”老夫人见王妙双冥顽不灵,语气也更冷了一些。
“我年纪大了,什么风风浪浪没经历过?许多事情都看的淡了,所以不想跟你一个晚辈计较,只要家里和睦,什么都好说。良升是天子重臣,这后院里的和睦对他来讲至关重要,可是你呢?拿了管家大权,真的有把这个家管好吗?你看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都能传出去,你以为孟府是那些暴发户吗?”
王妙双冷着脸没说话,既然怕传出去,就别做那么丢人的事情。
“你如果再不知悔改,不用你到御前告状,我自己给皇上写折子,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这折子到了皇上手里,良升是肯定要休妻的。”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这女人蠢到家了,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皇上还不至于这么偏袒孟家吧?”王妙双不满的说道,“错也是老爷有错在先,堂堂一名城主,作风不正合适吗?”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过去,“闭上你那张贱|嘴,你那脑袋里都藏了什么脏东西,思想就那么龌蹉?我今天不妨告诉你,良升做的是皇上安排的差事,而且是三道押签的密令,你不怕死就继续闹!你自己死不足惜,可别把你娘家都连累了。”
王妙双脑袋里嗡的一声作响,三道押签的密令,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皇上密令怎么会跟白若竹有关?”王妙双不敢置信的问道,她眼中还闪烁着希冀之色,似乎想从老夫人眼中看出说谎的痕迹。
老夫人冷笑起来,“密令不是你我能多问的,你不信就尽管去试试,反正折子我递上去,孟府不过是休妻,倒也影响不了多少,怕是你爹永远别想到皇上眼前出现了吧。”
王妙双身上的戾气终于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沮丧和绝望,她嘴里念叨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连府里都管不好,身边人都约束不住,密令如果传出去就是杀头的大罪,谁敢告诉你?况且爷们官场的事情合适告诉女眷吗?”老夫人如今已经没了慈祥之色,看向王妙双的目光只有无望也反感。
“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事情平息下来,我不想良升因此被弹劾,如果事情不能圆满的解决,我这折子就加紧送到京城,你也可以准备离开孟家了!”老夫人说着敲了敲桌上的折子。
王妙双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悠然居的,她想到老爷肯定恼了她,后悔的想去书房道歉,可惜这次她怎么都没能再进书房院子半步,她也不敢再硬闯了,只好哭着回了自己院子。
孟良升的书房里,白泽沛正挺身而立,不卑不亢的说:“我妹妹虽不是待嫁之身,但名誉也不能被人这样污了,请大人让做错事的人当众向我妹妹道歉。”
孟良升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事情都闹到北隅学宫了,他真的是想也没想到,可他太清楚自己夫人那性子了,让她向白若竹道歉,而且是当众道歉,实在是不容易啊。
“请大人还我妹妹一个公道,也让学生日后能抬起头做人!”白泽沛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说道,可他的话却是在步步紧逼啊。
孟良升也听说外面的传言了,有人说白泽沛是把自己妹妹献给了孟良升,所以孟良升才举荐了他进北隅学宫的甲字班的。这话不仅是对白泽沛的侮辱,也同样是对他孟良升的侮辱。
只是他此刻有些不耐烦,一眼瞪过去,说:“你这样对本官说话,就不怕本官治的你罪?”
“学生相信大人是明事理、不徇私的好官。”白泽沛拱手说道,神色中依旧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看着眼前这个毫不畏惧的年轻人,孟良升不由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他也是因为这么有原则,不畏惧强权,才会当今圣上所赏识,才能一步步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惜……如今他分身乏术,后宅却乱套了。
最后,他叹了口气,说:“好官这个名头太重了,我想说个不字都难啊。好吧,我答应你,如果夫人坚持不肯当众向白姑娘道歉,我便赐她休书一封,并自己跟全城人解释,向白姑娘负荆请罪。”
白泽沛愣了愣,很快他露出感激之色,直接跪地说:“学生谢大人公正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