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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下来?”龚西政很惊讶,他抖动着花白的胡子,看着面前这一大摞,却没有去翻越,“侯爷,不是老夫怀疑你过目不忘之能,可这默下来之案宗难以服众。”

温亭湛也没有反驳,而是态度温和的问:“龚大人乃是刑部尚书,想来对各种案子都信手拈来,温某不才只能想到如此迂回之策,还请龚大人赐教。”

龚西政一噎,这件案子如果是发生不过两三年,还有些下手的地方,可已经过了十年,该销毁的东西已经全部被销毁,现在再来寻找切入点,实在是难如登天,他也不得不说温亭湛能够将之默下来,虽然不能服众,可却是很好的着手点。

“若是侯爷能够让证人都承认这份案录,老夫自然没有异议。”龚西政退一步道。

而岳书意已经将温亭湛的劳动成果粗略的翻看了一遍,沉默了片刻之后道:“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行。”

数年不见,也许是这几年辗转各地,岳书意的肌肤没有以前那么白皙,但眼睛却越发的沉练,对于温亭湛这个少年,龚西政有点嫉妒之心也好,有点自持年长也罢,态度总是没有那么友好。但对待岳书意这个在陛下心中地位不一样的驸马,龚西政的态度还是稍微软和。

“岳大人有何高见?”

“姜知府这件事影响极大,非常时机我们只能非常行事。”岳书意斟酌之后才徐徐开口,“先按照侯爷默写下来的证词案录,将人全部传唤过来,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里面定然有人做了为证,但毕竟在少数,大多数都是清白,想来更愿意还自己一个公道。”

龚西政听了岳书意的话,亲自去翻越了温亭湛的案录,专挑证词下手,就是想看一看涉及的人员,看完之后,眉头都皱了起来:“侯爷,岳大人,这里面牵扯之人上至正三品,下至从五品,涉及官员多达十数人,这一调动影响之大,不用老夫多言二位心里清楚,若是这其中有被侯爷误写之人,其在任之地再出点岔子,我们只怕不好交代。”

“龚大人放心,我可以担保一人不少一人不多。”温亭湛保证道,“其实这些人皆可以根据十年前在职去调查,他们都在温州任职,与姜知府共事过。”

温亭湛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陈舵和岳书意明显是支持温亭湛,若是龚西政再反对,到时候案情没有进展,指不定他们要合起伙来将责任往他身上推:“那就依温大人所言。”

于是,三人就由岳书意起书,龚西政落印,温亭湛和陈舵从温州布政使发传令,十数封信函发完各地。结束之后,便各自散去,温亭湛和陈舵都是在任自然是有事情,岳书意和龚西政就看个人,少不了人要宴请他们,去不去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温亭湛也在乎有了岳书意和龚西政在,依然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布政使司回了自己的府宅。他才刚刚到了家里,岳书意后脚也完全不避讳的跟了上来。

时隔五年,夜摇光再见到岳书意,他浑身的气韵都已经变了,以往那个一举一动都斯文儒雅,隽秀有礼的成熟男人,变得更加随意自在,不拘小节,浑身都有着飘逸的潇洒。

“岳大人。”夜摇光对岳书意倒是没有什么成见,抛开那一段天意弄人的爱恨纠葛,岳书意的品行与为官都是极其值得尊敬。

“温夫人。”岳书意对着夜摇光是有一份感激。

夜摇光亲自给他斟茶,岳书意客气有礼的接过,而后也没有在意夜摇光还在,就直接开口:“此来,是为着东三省总督的事情,我从仕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等毫无头绪之事。我自去年到如今,在东三省足足一年,还真的没有觉得这位东三省总督有何异样。你们夫妻在纳里遇上的那一具尸骨,确认是东三省总督么?”

温亭湛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那一把匕首取出来,递给了岳书意。

岳书意郑重的双手接过,仔细的看过之后:“这把匕首我见过。兴华七年我正好任宫中侍读,常伴笔下左右,当年西域进贡上来,原是一对,陛下当即就赏赐了一把给太孙殿下,另一柄在兴华十一年赏赐给了昔日辽阳都司,现如今的东三省总督。”

“这把匕首正如我对你所说,是当时救下那人的纳里居民从他的身上收到,我记得我向你提及过还有一只海东青守着不曾离去。”温亭湛颔首道。

“这件事我想你也已经查清楚,东三省总督汪德力在十二年前的确驯服了一只海东青,原本还想敬献给陛下,但陛下知晓之后赞他心性纯良,当陛下并不想让海东青磨去利爪,沦为高墙之内的观赏之物,愿它永远翱翔在东北的天空之上,这也是陛下对汪德力的期许。”岳书意沉思道,“因此这只海东青就留在了汪德力的身侧。”

“海东青非一般飞禽可比,一旦认主,除非是死亡,否则它不会离开主人。”一直沉默当听众的夜摇光开口,“若说匕首还可能有什么内情,但加上海东青,就不能说这是巧合。”

一下子,室内陷入了异常的静,桌子上袅袅散开的白烟,浅浅的一层飘浮过来,把每一个的容颜都映照得有些模糊,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良久之后,岳书意点头:“的确不能再说这是巧合,可这一年的时间,我用尽了办法去试探,他完全没有破绽,连山和金钱鼠都没有察觉汪德力非本人,也没有察觉汪德力身上又不干净之物,我担心是连山的修为不够,还特意请了一位大师,也没有觉着有不妥之处。”

顿了顿之后,岳书意接着道:“汪德力应该已经察觉我盯上了他,他极得陛下信赖,毕竟他在东三省的政绩是有目共睹不可抹杀,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不良记录,他已经上书陛下诉苦,陛下这才将我调离东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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