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在内殿歇息,淑女请随奴婢来。”
怀袖道,引着织锦揭开纱帘,向内间走去。只见那硬榻上坐着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下妾见过皇后娘娘。”织锦行礼。
“赐座。”
侍奉在王皇后身旁的婢子,去搬来一只水曲柳的木椅。织锦脱下披风,交由慧珠放在一边,然后坐下。
佛龛里熏着檀香,初时织锦还未入内殿,便轻嗅得淡淡的气味。
“皇后娘娘殿中点的可是旃檀?”织锦开口问道。
“不错,”王皇后轻言道,“本宫用惯了白檀,也便鲜少用其它的香。”
王皇后说话时的声音很轻,像是蓄足了很久的气力,才能够说出口一样。
至于那说出来的话语,更像是需要人用手捧着的琉璃盏,摔在地上便碎了。
王皇后转过头去,织锦这才见得这是个怎样的女人;一双柳眉修得及其精细,从眉头至眉梢都藏匿着无限韵味。
突然,织锦一惊。
那双眼睛!不像是一个正当韶华的年轻妇人所有;失去了神采与灵气,只剩下死寂与枯竭,没有丝毫生气可言。
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潜藏在瞳仁深处..织锦欲寻,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窘迫,才知自己是逾越了,忙低下头行礼。
“下妾无心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
“没什么,”王皇后咳了起来,织锦这才注意到,王皇后的脸上有些浮肿,即使是上了妆也掩盖不了病容。俨然是一副长期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的样子,也就难怪了会有那样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既是无心,那也便罢了..你且起来,别动不动便跪。”王皇后接过怀袖递过的热茶,“虽说礼数不可失,但在本宫这里,你也没有必要这般拘着。”
王皇后看了一眼织锦,眼神在织锦的脸上停了几息。
“本宫怎地瞧着你有些许面熟..”
“皇后娘娘好眼力,”织锦低头应道,“下妾为宫女时曾侍奉过娘娘些许时日,后被指去看守内藏了。”
“难怪,”王皇后开口,便又咳了一阵,“生得倒是很标致,一个淑女的位份着实是太低..也委屈了。”
“下妾不奢求什么,只求能在宫中安稳度日,仅此而已。”
王皇后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织锦,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下妾聆听皇后娘娘教诲。”
织锦行礼。
王皇后喝了一口茶水,面容安详平静。声音因刚才一番咳嗽,不知是耗费了些许力气,更是较之前轻上了几分。
“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要说的,”王皇后放下杯子,“宫里是怎么样子,你心里也清楚,本宫不多说。”
王皇后轻咳了两声,接着道。
“你今日来向本宫请安,是来讨个安稳也好,或是别的也罢..本宫如若能帮得上的,自然多照应一些。话又说回来,本宫也何尝不是想要这‘安稳’二字..你可明白?”
织锦咬了一下嘴唇,点头。
“本宫话已至此,点到为止..”王皇后说完这些话,已是体力不支的样子,喘息了一会儿,面色尽显苍白。
“纪淑女,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