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还没喘一下,孙彦又爬上沙山,刚一上去就见小汪急匆匆的要往下跑。孙彦一把拽住他,气喘吁吁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小汪看看他,兴奋地指着远处一座沙山说:“你看那是什么!”
孙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远处有一个线条柔和的圆形沙垄。而沙垄下竟然有一片椭圆形的湖泊,湖泊虽然只有丁点大,但在黄色的沙海中显得极其耀眼,而且再往旁边一瞅,就会发现那竟然还有一只骆驼跪在湖水边。
这简直是出乎孙彦的想象,一种惊喜涌上心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见到了海市蜃楼,但和小汪奔过去一看,才发现湖水是真的,骆驼也是真的。
水岸边密密麻麻长着骆驼刺、梭梭、芨芨草、柠条、灌木等植物,这些植物大都十分茂盛,有的能长到一米高,在灼热的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色彩,更为沙漠凭添了几分生命的痕迹。
湖水成天蓝色,水面平静的就像一块玻璃,反射着天上的云影。小汪蹲在水边,迫不及待地用手掬起一捧清水,刚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就全吐了出来,一脸怪相地转头对孙彦说:“他娘的!咸的!”
水面都被小汪给搅浑了,水下涌上浑浊的泥沙。孙彦用空塑料瓶盛了一瓶,放到嘴边尝了尝,味道竟比泪水还要苦涩。
“多装几瓶,回去用塑料薄膜蒸馏一下就能喝了。有总比没有好。”孙彦说完扭头看看跪在水边的那只骆驼,块头不大,脖子上挂着驼铃,驼峰上还安着红色的骆驼鞍,见孙彦和小汪过来,扫都不扫两人一眼,只是跪在水边一动不动,并不打算挪窝。
“这里之前有人吗?”孙彦扭头看小汪,见他从包里拿出喝剩下的矿泉水瓶在装水,忙的不亦乐乎,此刻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人。”
“那这只骆驼怎么回事?”
“谁知道,一直就在这儿了,不过倒没看见人影,或许是走失的骆驼吧!”
孙彦点点头,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多问什么。他坐下来,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叹了一口气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孙彦最不想问的问题,但也是最实际的问题。只要一平静下来脑子里就会冒出成千上万的问号。
小汪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盯着孙彦说:“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怎么办?”
见孙彦不语,他又继续说道:“现在最棘手的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如果真是跑了90公里,按原路返回也要花两天的时间。但如果gps坏掉的话,就更麻烦了,我们连出路都找不到,肯定会迷路,死也是迟早的事了!”
孙彦喘了口粗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久违的烟草香气萦绕在口中,却感觉苦涩难耐。
小汪已经装了三瓶水,孙彦又把自己剩下的两个空瓶子给他,说:“在等两天吧,两天后不管巴吐尔他们能不能找来,我们都马上离开这儿,到时候只能出去找路了,如果能找到之前的路生还的希望还大一点,至于他们三个,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小汪点点头,道:“一会儿回去就用海事卫星找找信号,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装完水后,两人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小汪嚷着脖子难受,两人便起身要往回走,孙彦过去牵那只骆驼,没想到一牵就起,而且乖乖的跟着两人走。
回到车上,孙彦把小汪脖子上的纱布解开,发现里面的伤口竟然又化脓了,而且比之前还厉害,那些小孔周围都烂了。
孙彦只能拿宝贵的矿泉水给他清理了下伤口,上了药后便让他去休息,小汪蜷缩在驾驶座上,用鸭舌帽遮住刺眼的阳光,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下午的时间过得异常慢,四点来钟,孙彦在引擎盖上架起了海事卫星电话,可是谷底信号非常差,根本连不上网,只要一有点信号,就会立马掉线。摆弄了半天,也毫无进展,孙彦只好放弃。
百无聊赖的过了几个小时,熬过了如火炉一般的白日,终于迎来了傍晚,气温开始一点点下降,远处地平线红艳的太阳像硕大的红玛瑙,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晚餐两人就着榨菜一人吃了一个烤馕,少吃多餐,这是在沙漠里节约水的好办法。
寒风吹过,冻得孙彦瑟瑟发抖,他裹着毛毯蜷缩在车子里,不知过了多久便睡着了。下半夜的时候听到那只骆驼在不停的嘶叫,孙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发现骆驼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惊恐的盯着铃木车。
孙彦觉得纳闷,正要下车看看。忽然车窗上黑影一闪,扭头一看,就见又是一张狰狞的怪脸紧贴了上来。
孙彦惊呼一声,这正是之前的那只沙庵,没想到竟然还没走,此刻用尖锐的爪子挠着车窗玻璃,拼命的想要进来。
孙彦立马从包里抽出手电筒往它脸上一打光,这东西吓得立即将脑袋一缩,嗷嗷叫着又爬回了车顶,在上面爬了两圈便没动静了。
为了以防万一,孙彦将车里的灯打开,一有亮光,小汪便醒了,睡眼朦胧地扭头问:“怎么了?”
“艹!那只沙庵还没走,刚才又挠车窗玻璃想要进来!”
小汪一听,立马就清醒了,从车座下面拽出枪来就要下车,忿忿道:“这还了得!我得下去毙了它!”
“不行!”孙彦立马拽住他说,“这东西就在上面,你一出去它就会从上面扑下来,还没来得及你出手,它就得逞了,多危险!”
“那怎么办?!就让这鬼东西一直蹲在咱车上?”
“这也没办法!”孙彦冷冷地道,“你现在只能呆在车里。反正它不敢进来,而且找到了它的弱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没必要和他硬碰硬。”
小汪听后闷叹一声,身子又懒懒地靠到椅背上,一会儿,他小声咕哝了一句:“你说咱现在在哪?”
“不知道。”孙彦裹紧身上的毛毯,又继续睡去,心想:估计明早起来外面那只骆驼就断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