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身体一僵，脑子像是瞬间停了运转，耳边嗡嗡的，目光所及只有那片血红。
她从前也是见过血的，可她从不知道自己竟会晕血。
秦羽的脸色比穆云成还苍白，嘴唇颤抖着，话都说不利索：“穆……穆叔叔，你在……流……流血……”
穆云成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他也挺佩服自己的。
他把宽厚的手掌盖在她的眼皮上，声音虚弱：“别看……”
话刚说完，人已经有点摇摇欲倒。
朱正生朝手下使眼色，让他们捆了相拥着的两个人。
人还没动手，铁门忽然被大力踢开。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鱼贯而入，动作快得让人完全看不清楚，朱正生和他的手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慌乱地跟冲过来的西装男人交手，枪声不断响起。
穆云成似乎毫不意外，即使都摇摇欲倒了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直到枪声停止，一个面色冷冽的西装男人走过来，恭敬地叫了声“三爷”，穆云成“嗯”了一声之后，意识才松懈了下来，黑暗随即袭来。
晕过去之前似乎听到秦羽惊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穆云成很想安慰下她，可惜力不从心。
穆云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到第一次看到秦羽的场景，当时秦羽只有十二岁，一头软软的头发贴着耳垂，怯生生的大眼睛尽显不安，可神情倔强隐忍，瘦弱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父亲的遗像，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娃娃。
当时，穆云成忽然觉得心中有某种奇怪的感觉，谈不上悲伤或者难过，微微的酸疼，这对杀伐决断令黑道闻风丧胆的穆三爷来说实在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于是，他当时就决定领养她。
初到穆家的秦羽像只怕生的流浪猫，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那段时间，她夜里睡觉经常做噩梦，梦到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每次都从睡梦中惊醒。
有一次，穆云成半夜回家，路过她的卧室里听到了她的尖叫声，冲进去一看，她正一脸惊骇地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淋漓。
知道她是做了噩梦之后，他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抱着她轻声哄着，哄了好一会，直到感觉她的身子不再颤抖才慢慢放开她。
那一夜，秦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直到再次睡去。
穆云成记得当时他在她床头坐着看了她许久，最后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睁开眼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的一瞬，穆云成在心里叹了口气，最近真是流年不利，三天两头往医院躺。
他感觉手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软软热热的，于是转了下脖子，看到秦羽正侧着脸趴在他的手背上，一只手还抓着他的小臂。
手有点麻，他无意识地动了下，秦羽的眼睑颤了颤，长而卷的睫毛扇了扇，一双带着水汽黑葡萄般的眸子正迷茫地看着穆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