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长公主定了定神,进入远康宫,最终在小佛堂处找到了荣太妃。
荣太妃正在专注诵经,身边只有钱嬷嬷伺候,除这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人。
钱嬷嬷感觉到室内还有第三人,回头见是永宁长公主来了,她忙对荣太妃附耳。
荣太妃平静的表情在听到永宁长公主的瞬间变得温暖了一些,她放下佛经,朝永宁长公主缓步走来。
永宁长公主看得专注,这么多年了,她依然觉得荣太妃是她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女子,连走路那是那般好看。
哪怕红颜老去,荣太妃依然是这宫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待走出小佛堂,永宁长公主才问道:“怎的只有钱嬷嬷在娘娘身边伺候?”
皇兄登基后,她是第一次来到远康宫,却不曾想远康宫变得这般冷清。
荣太妃看一眼周遭,才道:“哀家喜欢清静。人少,是非亦少。哀家是老人,又不喜热闹,有钱嬷嬷一人伺候够了。”
永宁长公主看着这般平和的荣太妃,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害她之人。这些年荣太妃待她不错,却也没有非常亲近,但每每她身子有个不适,荣太妃总会第一时间派太医过来。
若说这些都是荣太妃的虚情假意,那这后宫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你这孩子今儿比较安静,可是有心事?”荣太妃第一时间看出永宁长公主的情绪不对劲。
永宁长公主已挣扎许久,此刻面对荣太妃,有些话她依然问不出口。
“你有话不妨直说,对哀家而言,你跟哀家的女儿没什么区别。”荣太妃眉眼温柔地看着永宁长公主。
永宁长公主隐忍了许久的话,这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太妃娘娘,我有一件事想问许久了,多年前我被传为不祥人,是太妃娘娘在背后作局吗?”
她也曾怀疑过荣太妃娘娘,可是她又觉得不是。但秦昭的疑问同样是她的疑问,会不会就是荣太妃在背后害了她,也害死了她的母亲?
荣太妃听到永宁长公主的问题,却也不意外:“亏你忍了这许久才问。哀家以为,你一辈子不问哀家这个问题。”
永宁长公主情绪略显激动:“太妃娘娘,真是您在背后害我吗?那我母亲……”
“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血崩,难产而亡。确实是有人对你母亲下了毒手,那个人大概是想要一尸两命,但你这孩子命大,最终你母亲坚强地生下你才离世。许是那人心中有鬼,以至于她还是容不下你,在你出世后频频针对你,直到你从慈和宫搬到了永宁斋。”荣太妃打断了永宁长公主的话,神色淡然。
永宁长公主皱紧眉头:“真不是太妃娘娘?”
“哀家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并不是哀家害死了你母亲,哀家也不可能去害你。”荣太妃目光坦荡。
永宁长公主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
她哑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娘娘您……”
“你怀疑哀家很正常。上一辈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等先皇的丧期过一年,哀家便去向皇帝请旨赐婚,哀家希望你无需再守孝,便能顺顺利利嫁出宫去。”
听荣太妃说什么上一辈恩怨,永宁长公主有些困惑:“娘娘是不是知道谁是凶手?”
她怎么觉得荣太妃似乎早已有了安排一般?
“哀家若知道凶手是谁,那事情便简单了。”荣太妃轻声叹息。
永宁长公主见她这么说,不好再继续追问。
她小坐了一会子,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她回头看向站在主殿前的荣太妃,心情格外的复杂。
荣太妃见她踌躇不前,朝她挥挥手。
永宁长公主这才举步离开了远康宫。
鞠云见永宁长公主心事重重,便问道:“长公主不相信荣太妃娘娘么?”
“倒不是不相信荣太妃娘娘,而是我觉得荣太妃娘娘可能知道什么事。但娘娘不愿意说,我也没辙。”永宁长公主回头看一眼远康宫的方向:“远康宫就只剩下钱嬷嬷一个人伺奉,这也不正常。”
既然荣太妃决定留在宫中,为何不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再加上荣太妃十分宠鲁王,鲁王去到封地,为何荣太妃反要留在后宫,跟鲁王母子分离?
“奴婢觉得荣太妃娘娘对长公主没有敌意,荣太妃娘娘也不可能害长公主。倒是那秦姑娘故意引诱长公主,而且也故意引导长公主怀疑荣太妃娘娘,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险恶目的。”鞠云冷声道:“秦姑娘诡计多端,长公主殿下不得不防。”
“你这话有些道理。平素我跟她没有任何来往,却突然间来找永宁斋找我,总该是有什么目的。”永宁长公主和鞠云想到了一块。
鞠云想了想,才问:“那长公主要不要去一趟锦阳宫,直接问问秦姑娘有什么目的?”
“你以为秦姑娘是荣太妃娘娘?我跟秦姑娘没有交情,唐突地去问她这个问题,你觉得她会老实回答么?”永宁长公主笑鞠云太过天真。
鞠云有点郁闷:“奴婢就好奇秦姑娘为何故意引诱长公主,总觉得那个女人心地不善,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永宁长公主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好奇秦昭此举究竟是什么目的?
说秦昭关心她,她可不相信。
待永宁长公主回到永宁斋,就有内侍跑到她跟前启禀,称秦昭来了有一刻钟了。
“她还敢找上门来?长公主待会儿给她一点教训!”鞠云一听秦昭来了,脸色不好看。
“不可无状!你待会儿沉住气,平素我怎么教你的,你要记得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永宁斋。”永宁长公主冷下眉眼。
正等在正厅的秦昭把永宁长公主和鞠云的对话听在耳中,她想起几年前永安长公主跟永宁长公主打交道的过程。
事实证明,永宁长公主确实爱惜羽毛,特别注重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人通常会活得比较累吧,因为总会在乎世人的眼光。
换作是她,她只在乎自己自不自在,哪能事事顾及他人的眼光?